“我该走了。” 君迁子侧过手掌,露出一直以来夹在指缝间的四张烈爆神符。 只要连玄霄一有动作,他就会激发所有符箓,将爆炸威力倾泻向四个不同方向。 即便连玄霄能从镇压洪灾中抽出手来,在电光石火间将他斩杀,也绝对来不及拦截下所有四道神符, 尚且幸存的荥州百姓、前来支援镇抚司学宫修士、附近的州县平民,必然会死伤惨重。 以神符为要挟,君迁子向下方沉降而去,落入透明甬道之中,与昭冥众人并列。 连玄霄居高临下,平静地望着他们。 倏—— 流光疾驰而至,皇宫供奉申屠宇、镇抚司指挥使蔺洪波率众赶来,二人一言不发,同时拔剑斩向甬道。 剑气纵横,撕裂长空, 全身笼罩在漆黑铠甲中的冯河,单手抽出腰侧佩戴的巨剑,瞬间斩出两道百米剑光,与之抵消。 伴随着爆裂声响与磅礴气浪,若隐若现的甬道终于消散,而站在甬道中的昭冥众人,也彻底消失不见。 “...” 申屠宇急刹停下,身形悬浮于甬道原本位置,表情近乎扭曲。 离乱风破坏了数道之地的灵气通讯,也封印了绝大部分远程查探手段, 他们接到消息后,立即马不停蹄赶来荥州, 沿途看见了黄河中上游的决堤景象,更是拼命加速,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君迁子他不也是虞国人,何至于此?!” 镇抚司副指挥使齐济,望着下方的汪洋黄水,以及被彻底抹去的荥州城,不禁颤声道。 无人回应这个问题, 申屠宇持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跳,过了一阵,终还是松开,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两个字,“救人。” “嗯。” 蔺洪波点了点头,有条不紊地发布命令,指挥众人抢险救灾。 修士们俯身飞往下方,在水面搜寻幸存者,将其带往附近地势较高的山丘避难。 一些修士,还试图对洪水释放抽水术法,想把水流尽快导入地下隧道,结果发现收效甚微——洪流中夹杂了大量九幽之水,对术法有着很高的抗性,难以被影响干涉, 只得换个思路,转头去加固河堤。 “老师。” 申屠宇飞向山长,满怀歉疚刚想说些什么,就愕然看见连玄霄的衣袖间,不断有光尘飘落。 他整个人如遭雷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卡壳声。 连玄霄温和一笑,不再顾及那条焦炭般凄惨的手臂的暴露与否,潇洒地收剑入鞘,“扶我下去吧。” 他缓缓下降,离开罡风层,在申屠宇的搀扶下,降落至那片桃岸村山丘。 越来越多的人马抵达,不止有留守学宫的奚阳羽、陈丹丘,还有原本在东海天艟上的苏冯、崔逸仙等人。 林间桃花掩映,山长坐在一根折断倾倒的干枯树干上,面容平静,众人围在他周围,表情悲戚沉重。 有形无质的泛光尘埃,不断从山长衣袖间飘落。 他身下的枯木,如获天泽,皲裂树皮中长出了颗颗新芽,而新芽又在极短时间内,生长、开花。 花香弥散,气氛祥和,可奚阳羽等人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悲戚。 跟随着皇宫供奉一起到来的黄衣宦官,上前几步,鞠着躬,低声道:“陛下正在赶来的路上。” “嗯。” 山长点头,转而对学宫众人说道:“生老病死皆由天定,别哭丧着脸了,有些事我交代一下。 方才交手时,我已查探了昭冥所有人的气机,君迁子的符学境界登峰造极,下次你们遭遇他时,要多加防备。也许能用东君楼里的异一,一十五来反制。 那个叫作飞廉的修士,本身年过七旬,因修行了周国的諔诡术道,身体变得年轻。 不过这种年轻仅限于外表,并不影响寿元。并且短时间内勐烈施术,还会导致他的躯壳年龄不断回滚。 下次遇见他时,可以尝试着拖延...” 山长语气平缓,交代着各项后事,“我死之后,由陈丹丘来继任。学宫大小事务,皆由他定夺。” “老师,” 陈丹丘根本不在意这些,双目通红道:“我们回东君楼吧,总能找到办法中断天人五衰。” “太迟了。” 山长摇头轻笑,突然剧烈咳嗽了一阵,咳出的血沫尚未落地,就化为光点,蒸发湮灭。 不止如此,他的手背皮肤,也寸寸剥落,飘散风中。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