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说。
“跟你学的,”邱时低头检查了一下枪,“一会儿进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失联。”
“出现异常马上返回,不冒险。”吴馆长交待。
“今天张署长居然没在。”邱时问了一句,平时张署长虽然话不多,但因为需要向将军那边汇报,他基本都会在场。
“整顿家风呢。”李风说,“今天就我和吴馆长,想说什么想聊什么都随便,今天只记录邢必参数,检测感染源污染状态,没有突发情况不上报任务内容。”
“聊什么?你不是要让我套他什么话吧?”邱时看了他一眼。
“那不至于,”李风说,“你也套不出来。”
“准备好了,”吴馆长在旁边说,“可以出发了,我们去指挥室。”
一号巢穴外面的高墙已经停工,忙碌的送死景象消失了,只剩了一些被扔在原地的工具,取而代之的是间隔停放着的一辆辆军方的大黑车,还有拿着枪穿着防护服的士兵。
穿过高墙通道来到城外,第一眼看到一号巢穴那片黑色的密林时,邱时就感觉到了变化。
那种生命力与死亡交织着的诡异气息正在变淡,就连黑色也开始褪去,露出了些许枯萎的棕黄色。
这个巢穴的确是正在死去。
走进林子的时候,邱时伸手摸了摸树干,发现上面覆盖着的黑色真菌已经干掉了,用手一捏就会从树干上剥离。
“你还能听到声音吗?”邱时问。
“不能,”邢必说,“边缘应该都死了。”
“邢必,”吴馆长的声音传出来,“你可以试下能不能感受到别的共生体的存在。”
“没感受到。”邢必说。
吴馆长和李风都没再说话,就像李风之前说的,他们这次任务没有明确任务目标,也就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了。
“跟散步一样。”邱时边走边说,耳机里是安静的,眼前的地图上也是安静的,只有邢必一个红点。
除了他俩说话的声音,就只有鞋底踩到地面时,干枯的真
菌发出的细细的碎裂声。
“你散步吗?”邢必问。
“不散,”邱时说,“但是在城外的时候,每天我们会出去转几圈,找找有没有感染者,或者难民,跟散步差不多。”
“没有目的转几圈才叫散步。”邢必说。
“你散步吗?”邱时看了他一眼。
“不散。”邢必说。
“那现在散吧。”邱时说。
“带着枪散步啊。”邢必说。
“那你把你枪扔了,”邱时说,“反正上次任务也跟扔了差不多。”
邢必笑了笑:“那几个的确有点儿麻烦。”
“你会生气吗?”邱时问,“按理说,你是能理解喜怒哀乐这些情绪的对吧?”
“会。”邢必说。
“……那你脾气还挺好。”邱时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巢穴已经开始死亡,所以一路往深处走,都没有碰到生化体,也没有碰到感染者。
那天第一场遭遇战的现场,甲乙丙的“尸体”还在原地,邢必拿出吴馆长给的一个探测仪,插到他们旁边的地面上,打开了开关。
“收到检测信号,”那边传来吴馆长的声音,“没有检测到感染,我通知技术组过去回收,你们继续。”
回收。
“他们还能再……活过来吗?”邱时问。
“在生化物质发生改变之前重新激活就可以。”吴馆长说。
“如果是一级,”邱时想了想,“重新激活了还是原来那个一级吗?”
“原则上来说,还是的。”吴馆长回答。
“什么意思?”邱时没明白,转头看着邢必。
“记忆会有备份,可以一起激活。”邢必说。
“备份?那就是说可以被篡改?”邱时很敏锐地问了一句。
“这个有难度,”吴馆长说,“一般只会是锁定,并且激活时锁定的部分也会一起以锁定状态被激活,也就是说不会被随意删改,这是人类给予生化体作为朋友的……尊重。”
“尊重?”邱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邢必笑了笑,没说话。
邱时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待回收的几个二级潜卫,又转头看了邢必一眼:“我一直想问你。”
“嗯?”邢必应了一声。
>“生化体。”邢必说。
这个回答是邱时没想到的,想再问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了,只能沉默。
“从情感上来说,我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更倾向人类,”邢必说,“虽然我并不是人类。”
邱时注意到邢必用的是“我”,而不是“生化体”,但这代表着什么,他一下也想不明白。
“那要看怎么定义人类了,”邱时很不客气,“如果只按物种这个最低标准来说的确不是,但如果标准高一些,有些人比如李署长,他定义起来就有点儿难度。”
邢必笑了起来:“不用上报任务内容不表示不会存档备查。”
“是这样吗?”邱时说,“李署长?”
那边李风没有出声,只有吴馆长笑着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