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如今见老太太如此,宋三郎忙道:“儿子不孝,怎可让母亲典当仅有的陪嫁之物,儿子多揽些活计也就有了。”
宋老太太有些心疼得摸了摸三儿子的头,宋三郎有些不自在,想躲,到底没动。
老太太把儿子扶起来,心疼道:“当你自己是个铁打的人不成,那木匠活儿是那么轻松的,现在已经忙得喘不过气了,还要怎么再接活儿?莫要把身体累出个好歹来。”
老太太说完又慈爱地拍着儿子的手道:“娘也不光是为着辰哥儿,亦是为睿哥儿,竹姐儿。”
“竹姐的婚事不顺,娘想着让她拜在楚娘子门下学习绣工,一来有个傍身的技艺,二来亦可抬抬身价,这托人找关系交学费处处都得需要银子打点。”
实际上还有句话老太太没说,那才是她如此舍得下血本的原因。不说,一来是因为她拿不准这件事情办得成办不成,二来是怕三儿子心理不平衡。
说是一碗水端平,那个娘能真端平了?真端平了的,那得叫端水大师,全靠演技。
别看是亲母子,孩子们一成家各自有了自己那一大窝子,你便不能如从前那般对待他们了,得讲究一个平衡之道。
就说刚才,老太太一开始听三儿子说完郎中的话,确实着急,也信了,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因为她眼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呀,三儿子自己从小也没大鱼大肉的喂养,现在不也壮实着呢,指定是老三转述荀郎中的话时添油加醋了。
不过老太太干脆将计就计,借坡下驴引出后面要要典当自己陪嫁的事,至于典当陪嫁用来做什么,只她自己心里有数。
当初能让丈夫不纳妾的狠人岂是个简单的?
三个儿媳妇组团儿都斗不过一个宋老太太。
老太太是千年的老狐狸,宋三郎经历的事,见过的大风大浪亦非老太太所能比,立即就琢磨出老太太话里的不对劲儿,只因老太太画蛇添足提了一句竹姐儿。
倘若如此重视孙女儿当从小培养才对,快出嫁了才要培养明显来不及。
如此,竹姐儿也好,自家辰哥儿也好,都是幌子,是安抚大房、三房的幌子,老太太这是要出血本为宋景睿开始谋划了。
洞悉了老太太的心思之后,宋三郎心里并未有什么不平,倘若今日把他放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他亦会做出同样的明智选择。
因为就目前来看,宋景睿是唯一可以上桌的筹马,赌赢了,宋家全家翻身;赌输了,那就认命。
母子俩又继续母慈子孝了一会儿,宋三郎出了老太太房间,临出屋前,他瞄了一眼老太太桌子上的烧鸡,暗道:自家那个憨憨才是真正会拿捏他祖母心思的,这烧鸡果然是买回来了。
宋三郎口中的憨憨,这会儿正跟睿哥儿凑一块儿嘀嘀咕。
“哥哥,串串果好吃吧?”
“还行。”
“什么叫还行,那你别吃了。”
“好吃,好吃行了吧。”
“再给我吃一口。”宋景辰拽住宋景睿的手腕儿,抻着脖子去咬他手里的串串果。
宋景睿:“你这小馋货都在外边吃过了,干嘛还要抢我的。”
“吃过了,现在看你吃又馋了呗。”宋景辰理所当然道。
“你还是别吃了,本来是小胖子,再吃就成大胖子了。”
宋景辰不在乎,“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娘说小孩子胖点才好看。”
宋景睿:“只准吃一块。”
宋景辰:“我就吃半块儿,剩下的给哥哥吃。”
“你还是全吃吧,你都咬上口水了,谁要吃你吃剩下的。”
……
姜氏在外屋听着俩小娃嘀咕,直想笑,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辰哥儿,到二伯娘这儿来。”
“二伯娘你找我呀?”宋景辰从里屋颠颠儿跑出来。
“快过来,坐这儿,二伯娘给你做了双麻鞋,试试合适不?”
姜氏说的麻鞋,鞋面儿是将麻草纤维蒸煮软化后手工打辫儿,然后用鞋楦定型,鞋底儿则是手工千层底儿,整体看起来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凉鞋。
姜氏的母亲女红做得极好,姜氏得了她娘的手艺,本人也心思灵巧,在麻草辫成的辫儿里穿插了红色丝线,又在鞋跟位置编成如意结,既好看,还方便孩子提鞋。
另外因着孩子皮肉娇嫩,姜氏还在挨着皮肤的部分缝了软布。
在姜氏看来,辰哥儿和睿哥儿关系好是好事儿。
一家子关起门儿来各有小算盘那都正常,真到了关键时候,还得是血缘关系最靠得住。
姜氏脱掉宋景辰脚上的布鞋,帮他换上新做的麻鞋,睿哥儿的脚丫子上全是骨头,这位倒好,都摸不着骨头在那儿。
小孩儿小小的脚趾头肉嘟嘟的可爱着,一个个趾甲盖儿像春天里染了色的桃花瓣,白里透着粉,简直别提多惹人喜欢了。
姜氏不得不感慨一句:别的不说,许氏把孩子养得真好。
宋景辰穿上新鞋子,原地蹦跳几下,咧开小嘴儿笑,“好穿,谢谢二伯娘,娘说二伯娘手最巧了。”
“小嘴儿挺甜,去找你二哥哥玩儿吧。”姜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