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无份 , 不收也罢 。
汪扶风嘲了声 , 算认同了他的做法 。
师徒俩都觉得这么个流程没毛病 : 当官最要紧的是悟性 。
想当年 , 他们不也是自己一步步走上来 , 才真正入了自家师父的眼么 ?
师徒俩说了一回话 , 汪扶风又说 :“ 今年阿姚未必回得来 , 你们一家三口也是孤单 , 不如来这里同我们一并用年夜饭 …... 对了 , 阿嫖呢 ? “
阿嫖正与董娘一起去董府拜祭 。
董春去世时 , 她们不在 , 引为人生大懈 。 奈何如今虽有心弥补 , 到底不年不节 , 恐惹人生疑 , 倒不好贸然出城上坟 , 只好先来家中拜拜牌位 , 顺便澈瞧老太太 。
下了马车 , 仰头看着熟悉的 “ 董府 “ 二字匾额 , 董娘和阿嫖俸都感慨万十 。
“ 花无百日红 , 这匾额 , 只怕也挂不了多久了 …...“
官员所居宅院皆按品级而来 , 如今董春去世 , 他的子孙之内 , 官阶无有能承受如此格局者 , 按理说应该搬走 。
不过因老太太还在 , 身上仍有谈命 , 朝廷便许他们一家住到送走老太太为止 。
董门内部都商量好了 , 回头老太太驾鹤 , 秦放鹤就上书 , 请求将这座宅院赐给他当伯爵府 , 也省得落到旁人手里 , 看着难受 。
秦放鹤当年封伯爵时 , 为保低调 , 拒绝了另外建府的恩典 , 如今他也身在内阁 , 又有爵位 , 低调不低调的 , 本不差这点 。
正好孩子们也大了 , 身边路的人 、 办的事也多了 , 说不得日后再收徒 、 会友 ,
再住原来的御赐小宅子 , 就有点拥挤 。
也就是这几年两个孩子长期在外 , 只秦放鹤和阿芸两个正经主子住着 , 倒也罢了 。
可恐怕要不了多久 , 阿姚也要成亲 , 正好置换 …...
董家二子都在 , 但董娘和阿嫖对那位长期在外的董家长子不大熟 , 又差辈分 ,
只略寒暄几句便罢 。
倒是次子董苍 , 如今世异时移 , 大家竟也能安安稳稳坐下来 , 心平气和地说说话了 。
老太太年纪大了 , 骤然丧偶 , 颇为伤感 , 这一年多都有些病快快的 , 两个姑娘便挑了些新奇有趣的海外见闻说与她听 。
老太太明白孩子们的孝心 , 时不时也问几句 , 很是满足 。
大约说了小半个时辰 , 眼见老太太稍显疲态 , 二人便顺势告辞 。
老太太还有些不舍 , 特意吩咐人开私库 , 装了好些精巧首饰和御赐布料与她们 ,“ 我老啦 , 用不着这么好些 , 别看花样或许不时兴了 , 可都是如今外头寻不着的妙
东西 , 或找匠人重新炸一炸 , 或留了宝石额外打新的 , 都好 。“
董娘和阿嫖就笑 ,“ 您者偏疼我们 , 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 岂是那等不知道好歹的 ? 这样好物件 , 像我们这些年轻没见识的 , 平日里想看都看不着呢 , 我们可不舍得轻易祸害了去 …...“
董春在世时是何等人物 ? 眼光又是多么高 ? 他的发妻所拥有的 , 自然也是世间少有的珍宝 , 足可传世 。
考太太听了就很受用 , 又拉着她们的手说 :“ 你们都是好孩子 , 我眼见着是一日少似一日了 , 得空了 , 常来瞧瞧我这把耆骨头 。“
老了耆了 , 就盼着儿孙满堂 , 哪怕隔三金五过来看小年轻们说说笑笑 , 心里也痛快 。
一番话说得俩人俱都眼眶泛红 。
董苍便故意插科打译道 :“ 母亲 , 大过年的 , 瞧您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 您早起还喝了一大碗粥 , 足足吃了两个奶香枣泥馆儿的小馀馆 , 一碟子各色配粥酱瓜酱菜的 ,
用得香 , 太医都说您是长命百岁之相 …...“
考太太赏脸笑了一回 , 到底撑不住 , 叫他好生送姑娘们出去 。
董苍听了 , 亲自替老母亲摆正枕头 、 拔好被角 , 方才转身出来送人 。
出来时 , 三人因方才能说的都说完了 , 这会儿一时半刻谁也找不出新话头 , 故而都不先开口 , 尴尬得要命 。
还是阿嫖忍不下去 , 想着如今董苍便在司天监 , 因说起海外学者对天文气象的见解 。
“ 蛎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 可想来不管隔着多远 , 终究是头顶着一片天 , 一个日头 , 竟很有些共通之处 …...“
董苍确实喜欢这个 , 多年来也颇有见地 , 三人倒是说得有来有往 。
出正院之前 , 阿嫖眼角的余光忽然膳见里间纱帘后隐约露出一角 , 像是泓天仪的物件 , 脑中灵光一闪 , 脱口而出 ,“ 圣人云 , 天圆地方 , 您为何要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