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仕龙靠近只是为了看清她表情,验证那肿起来眼睛不是他错觉。
他向退开,眉头皱起:“你哭了?”
尤雪珍继续嘴硬:“没有啊?”
“……”他没有被糊弄,追问,“真吓哭了?”
“……这么看不起我?”
“所以确实是哭了。”
尤雪珍扁扁嘴,甩下他先一步往走,含糊道:“像是吧。”
“发生什么了?被欺负了吗?”
“没有……”
看尤雪珍一副确不想开口模样,孟仕龙安静下来,默默地跟在她身走。
山路又寂静下来,走出一小段路,尤雪珍又主动开口:“我问你,你昨晚到底从几楼走下来?”
“忘了。”
“那你让我看一眼你送餐地址。”
“……”他投降,“16楼。”
尤雪珍低下头,脚尖踢着山间小石头,咕噜咕噜地沿着斜坡一路滚下去。
她小声:“那你晚到家吧,又几点起来?”
“四点半。”
“……太早了吧。”
“我每天都起早,要去早市。”
“那今天不用去早市吗?”
“今天提了一个小时来,不耽误。”
为了她,提了一个小时。
“那下次你别来了,还是让己多睡会吧!”
兴许是己昨晚那通语音让孟仕龙产生了某种要安抚她恐惧责任,所以他会在这个早晨突然出现,对她恐惧负责到底。这绝对是他能做出来事,心软到固执。
他却笑:“谁知道你明天还会不会被吓哭?”
“……都说了不是。”
“那是什么?”
又给他绕回来了。
尤雪珍抿住嘴角,山路重归寂静,只剩两个人脚步声重叠,像昨晚那通语音,他脚步踩她耳朵,长长短短回响。
她听着听着,抿紧嘴唇渐渐松开,刚才紧闭话己开,跑了出来。
孟仕龙听到方传来小声音,像被雨湿毛小动物在求救一般。
——“我是想到爷爷了。”
下山道路长,长到尤雪珍足够把那些憋了久思念一点一点倒出来。关于己不敢看《樱桃小丸子》,没能给爷爷吃到长寿面,也法一起听线电台……
“我偶尔走在路上时候,会看看那些小孩子。爷爷已经入下一世了吧,那就是七岁了。”
孟仕龙轻声问:“你怎么知道他入下一世了?”
尤雪珍说着说着又揉了一把眼睛:“因为他久没有来我梦里了。”
说完这句话,她不得不停下来,刚擦掉眼泪又掉出来,把视线模糊地一塌糊涂。
有温热指腹代替她粗暴手指,慢慢地爬上,从下巴摸到她眼眶,将已经凝固泪痕和还滚烫泪水交叠着拭去。
“我觉得他没有走。爷爷只是知道你胆子小,才不来你梦里。”
他说完,她突然回神,意识到己太卑鄙了。
她陷入了去,却不应该拉着他也沉那种回不来遗憾里,这是卑鄙行为,尤其是他并不是一个没有伤口人。
尤雪珍定了定神,转换语气,故轻松地了结话题:“分啊,说来说去还是在说我胆子小呗。”
他放柔声音:“,胆子不小。”
她笑:“干嘛……这种哄小孩子语气。”
“那带你做点大人事。”
“哈?”
“兜个风回去?”
“……啊,哦。”
尤雪珍吓一跳,大人事,原来是这个意思。
孟仕龙手从她脸庞上滑下,仿佛要退开一步,滑下指尖拂她手腕,却猛得一把攥紧,拉着她往山下跑去。
尤雪珍迷迷糊糊地,哭完之大脑还晕眩,下意识地跟着面宽阔背影跑。
太阳冒出头,金光从遥远天际线逐渐渲染,快日出了,山林漆黑尽数褪色,树影遮盖天空漏下明亮日光。尤雪珍边跑边仰起头,那一点日光洒在她身上。
孟仕龙不经意回头,乱了步伐。
他看见数只晶亮光斑蝴蝶绕满她身,她似乎会跟着一起飞走。
尤雪珍余光里看见他回头,视线从头顶天空看向他,他却仓促地又转头去,同时松开了抓着她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