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故事是怎么说来着。
在很久之前,在芥川龙之介还没有挣扎着在擂钵街生存,与父母和妹妹一同生活着的那个,普通而平淡的幼年时期,他也曾听过母亲对他讲过睡前故事。
[熊灵祭呢,是某个族群古时用来祭祀鬼神的方法哦。]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模样,回忆里仅剩端着书坐在床边的柔雅姿态,[他们会挑中一只可爱的幼熊精心饲养,无论它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将它养得健康又强壮——不过,这都是为了他们的鬼神。]
[鬼神?]
[没错。一旦等幼熊成年,猎手就会将它绑在御柱上,用它的性命来取悦所信仰的鬼神。]他的母亲温声道,[但相对的,他们也会祈求鬼神赐予他们渴求之物。因此呢,这也可以被称作等价交换。]
向鬼神献上祂所喜好的祭品,鬼神就会呼应他们的祈求,达成他们的心愿。
那时,芥川龙之介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神话传说——毕竟日本号称有八百万神明,他却从来都没有亲眼见到哪怕一位;擂钵街里也有许多信仰着某位神明的大人,但没见到谁能被实现心愿。
而如今,他却面对着一个喜怒无常的、活生生的[怪物]。
[它]以无形之身降临在这世上,挑中了自己,就像在数亿生物中挑中了趁他心意的祭品。
[它]会精心饲养着他,一如饲养着那只幼熊,会随手付出在[它]看来微不足道的东西,以满足他的任何愿望。
在祭祀之日来临前,拥有无穷生命的[怪物]都将如此耐心的等待着,仿佛厨师哼着歌在蛋糕胚上抹着奶油、用巧克力磨成的粉与色彩斑斓的糖针辅以点缀,又裱上漂亮又精致的奶油花带——直至一切准备就绪,银盘被端上华丽的餐桌。
…如果,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只要他的话。如果银可以活下来,能过得比以前更好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芥川龙之介手指僵硬着,松开被攥起褶皱的崭新布料,从口袋里拿出早上没吃完的三明治。
他现在其实不算太饿,以往两三天才能吃上一顿的生活早就让他的胃失去了正常该有的预警能力,转而代之的是不分时间的、愈发频繁的灼烧般钝痛。
如果放在之前,这块根本不可能找到的珍贵三明治大概会被他留到后天才吃,但他清晨才答应过[怪物]自己会中午吃掉。
为了不再度惹怒[它],使自己又被强迫着吃下过量的食物,芥川龙之介只好小口咬了下去,慢慢咀嚼着,吞咽进胃里。
即使冷掉了,也还是很美味。
银也获得了许多[它]给的食物,再加上他带过去的那些物资,足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必为生存所烦恼。
幸好那间住所的位置是没有大人愿意去的偏僻地方,[怪物]又强到没有人再敢尾随他——因此,只要银动作谨慎点,分批将它们拿出去兑换,大概率不会出什么问题。
作为他唯一仅存的血缘关系,即使对未来已麻木而绝望,芥川龙之介内心深处依旧希望着银能过得更好。
此时,小屋内只有坐在桌边的芥川龙之芥吃东西时发出的轻微动静,[怪物]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动作。
交流结束后,那五根棒棒糖被[它]堆在了桌面,就放在手边不远处。这是不能顶饱的零食,大概、可能是作为奖励送给他的…?
芥川龙之介默默思考着,刚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
砰!
——这次并非额头磕在地面的所发出的声音,而是坚硬木门被那股巨大的动力势能撞碎,四散分裂时发出的剧烈响动。
是枪|声。
芥川龙之介瞬间站起身,警戒的扭头向门口望去。
“老大说你竟敢抢他用来做生意的门面啊,”逆着屋外的阳光,一脚踏进门内的领头人发出不屑的啧舌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结果就是个还没野狗高的小杂种?”
那把威力大到能用来破门的霰|弹|枪就握在他的手中,此刻,也对准了芥川龙之介。
而那男人带来的数位部下,也人均手持着手|枪这种远程武器,只等他的一声令下。
“你好像有着能让朝你发动攻击的敌人强制磕头的异能力,”男人脸上的笑容恶劣而残忍,“不知道这种异能力防不防得住子|弹啊。”
芥川龙之介:“………”
面对敌人发出的死亡宣判,双手下垂的他依旧站在原地,如深海般的黑瞳漠然看着对方。一个字也没有出声,也没有发动攻击的预兆。
那男人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孩子,无论求饶、咒骂、亦或畏惧,面对死亡时,任何情绪上应当产生的些微波动都没有。
这就是这小鬼能抢来这栋房子的原因?他抬了下眉毛,但懒得再多作分析。擂钵街也不是没有其他异能者,这些家伙的存在就像黏在桌板下的口香糖——可能相比普通人会麻烦点,但也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