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压垮了院子里一棵银杏的树枝。 尹若心拉开窗帘,眼睛被外面的雪光刺到,条件反射地把窗帘合上。 陆承佑从外头进来,屋子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尹若心在床上坐着,两眼无神,不知道是在看哪儿。 他把牛奶杯放一边,柔声问:“怎么了?” 尹若心说:“头疼。” “过来。”他在床边坐下,伸长手臂把她抱过来,让她枕在他腿上。 “外面下雪了。”陆承佑主动提起,手指轻轻按揉着她太阳穴的位置。 “嗯。” “你不想去看看?” “不想。”她说:“我讨厌下雪天。” 每次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她都能联想起陆承佑被囚车带走的那天。 她再也不想看见雪。 整整一天,陆承佑都在家里陪着她。窗帘拉得很死,隔绝了外面的天光。屋子里的灯都开着,尹若心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打电动,陆承佑在后拥着她,带着她的手操作。 每次游戏通关后,才终于从她脸上看到些笑容。 把她好不容易哄得开心点了,陆承佑从她手里拿过手柄放在一边,问:“要不要去外头堆雪人?” “不去。”她想走,被他扯回来。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下雪?” “现在不喜欢了。” “可我还挺喜欢的。”他说:“你就当陪我去看看,行吗?” 尹若心挺长时间没有说话,半晌,终于开口:“你入狱的那天下了雪。” 原来是这样。 果然讨厌雪的原因也跟他有关。 “阿惹,我现在已经出来了,就在你面前,以后每天都会跟你待在一起。” 他握着她的手,指腹在她手指上摩挲着:“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有很长的一辈子,不要总是回想以前的事,好不好?” 尹若心垂着眸,过去很久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承佑走到门边拿了件厚厚的外套给她穿上,确定她不会冻着,牵着她出了门。 一股冷气袭来,雪花斜斜扑在脸上,凉凉的。脑中闪回零碎的画面,大雪下陆承佑被人带上了一辆车,不管她怎么在后头追赶喊叫,都叫不回他。 她的手指收紧,眼睛闭上,额上渗出一层冷汗。陆承佑站在她面前,说:“阿惹,你睁开眼睛看我。” 尹若心还是不敢,脑中不停闪过他在牢里的那几年。 他明明是一个活得那么恣意洒脱的人,最怕受到束缚。十岁生日那天,他亲眼看到母亲吊死在地下室里。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尹若心知道他内心深处对封闭的地方有种恐惧。 所以,他在牢里的七年是怎么过的? 没有自由,不能随心所欲地去想去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规章制度来。 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折 磨。 每次只要想到这些, ←()_←, 眼睛闭得越来越紧,不管陆承佑怎么说,她就是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雪。 她再也不要看一眼雪。 “阿惹,”陆承佑不停叫着她:“把眼睛睁开,我就在这儿,我不走。” 她还是不肯,直到脸突然被人抬起,唇被封住。 呵气成霜的雪天,陆承佑密不透风地吻着她。 她感受到一股暖意将自己包裹起来。身体不再发抖,内心深处一层层埋藏着的恐惧如海潮般褪去。 过去很久,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在吻她的陆承佑。 漫天纷飞的雪花里,他吻得很认真。 两人的唇稍稍分开,他的手握着她后颈,叫她:“阿惹。” 他说:“你别怕,我不会再走了。” 他离她很近,雪花旋转着往下落,有几枚落在他发上。 她清晰地看到他的眉眼,感受到他轻轻拂在脸上的呼吸。 距离他出狱已经将近半年,他洗刷了罪名,如愿以偿地进了航天局,成为了一名航天工程设计师。 而蒋原平在前不久的审讯中认下了一切罪责,被判了死刑,不久后就会执行。 过去那些事确实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新的、充满希望的。 她侧过头,大雪下个不停,把眼前的世界装点成白雪琉璃,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清雅的梅香。 后院是一片小花园,这个季节大部分花都没开,十几棵红梅却在一夜间盛放,花蕊上头积了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