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扯皮,距离典刑市曹,只剩下半个时辰。 高俅的心情,反倒比赵桓更加沉重。 这是他报仇雪恨的唯一机会,决不能错过! 可问题恰恰出在这! 失去开封府大权的高俅,无法再私下接触赵昆、王奇,而赵石岩则势必会给这二人说话的机会。 只要这二人当众说出实情,哪怕没有证据,也必然会掀起汹涌舆情。 案情发回重审,就无法以“审讯”为由,收押赵桓。 整个计划,自然也功亏一篑。 就在高俅进退两难之际,府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高亢嗓音。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太监,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典刑市曹,关乎大宋江山社稷,陛下极为重视,为避免出现差错,此案由殿前司主审。” 赵桓早就料到陛下和童贯,不会坐视不理,倒还算沉得住气。 高俅则是一扫先前的颓气,眼神大亮。 “赵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算你拥有天下义士支持,又有何妨?老夫背后,乃是陛下和六大权相!” “我高家与王府的恩怨,今日一并算清!” “从此以后,大宋再无定王!” 获得陛下支持的高俅,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凶相毕露。 高俅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赵桓被押入御史台,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画面! 赵石岩神情剧变,失去了主审官的权力,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案情走向,顺着高俅的心意发展。 赵石岩与赵桓,早已是命运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难不成这两日的大权在握,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奢望? 面对昏君、奸臣的联手围剿,终究要被残酷现实所唤醒…… 可是当赵石岩转身看向赵桓时,却惊讶的发现,赵桓一如既往的轻松淡然,仿佛早就料到了事态的发展似的。 “以高大人的资历,全权处置此案,自然是众望所归。” “高大人若是想审问这两个叛党,只管审就是。” 见赵桓依旧云淡风轻,高俅忍不住暗暗犯嘀咕,难道这家伙,还有什么底牌没露出来? 哼!就算有,又何妨? 拥有陛下和童贯的支持,已经胜券在握,任凭赵桓如何撒泼打滚,都无法扭转定局! 高俅看向眼神愤怒的赵昆,宛如看待一具尸体。 “你不是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吗?审问之前,先搓搓你的锐气!” “还愣着干什么?掌嘴!” 几乎是高俅话音刚落,不等殿前司卫士上前,赵桓的声音已经轻飘飘的传了过来。 “大宋律例明文规定,问斩之前,不得用刑。” “高大人,你身为从一品大臣,该不会连大宋最基本的法条都不知道吧?” 什么?! 高俅为之一愣,没想到这种节骨眼上,赵桓竟然会搬出大宋律例! 若是搁在往日,高俅根本懒得理会。 但面对赵桓,一旦高俅有任何越权违规,这家伙势必会冲出开封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大肆宣扬。 典刑市曹,必须速断速决,不能给赵桓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哼,没想到,闲云野鹤十余载的王爷,竟然如此懂法!” “既然如此,那本官亲审案犯,可否合乎规矩?” 赵桓耸了耸肩:“大人自便就是。” “不过……必须在本王的注视下,公开审理。” “毕竟此案关乎江山社稷,任何关门私审,都可能藏污纳垢。” 高俅气的直嘬后槽牙,若是公开审理,那这个主审官,当不当还有什么劲! 这个该死的赵桓,看似疯疯癫癫,实则心细如发。 明明占据优势的高俅,竟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本来已经绝望的赵石岩,见此情形,瞬间支棱了起来。 “高大人,时辰快到了,应当押送案犯,示众公审了!” 就在高俅准备孤注一掷之际,原本紧闭的府门,竟然轻飘飘的打开了。 只见长福站在门口,冲着赵桓挥手大喊。 “王爷,典刑市曹什么时候结束?王妃还等您回去吃饭呢!” 赵桓咧着嘴,露出一抹坏笑:“知道了!” 聚集在门外的百姓,迟迟不见案犯被压出来,早已经有些心急火燎,恰此时,长福和官差里应外合,把府门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