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医院太平间里。
昏暗的灯光下,阴森的氛围中。
李东来像看小白兔似的看着顾慎:“如果我弄来一批旧军帽,你能不能悄悄的卖出去?”
“旧...军帽?还是一批?”顾慎黑眼珠子凝固,声带僵硬,以至于声音又些变形。
倒不是他没见过世面。
关键是,旧军帽实在太抢手了。
这年代有句话,叫做‘狂不狂,看米黄。’
军帽,国防绿上衣,片儿鞋,背‘军挎’,这副打扮叫‘狂’‘份’。
没有旧军帽,你都不好啥意思在大街上拍婆子。
只不过,这些帽子和衣服大多来自祖辈的传承,数量有限,就算是将校呢们也视若珍宝。
大街上那些精神小伙,更是为了能抢一顶旧军帽,用钢丝锁给别人开瓢。
鸽市上,一顶旧军帽,价格都炒到30块钱了。
一个医生,能搞来旧军帽!!
顾慎连忙下床,关好门,然后小声说:“东来哥,你能弄来多少,我就能卖多少。”
“不过,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咱们要仔细合计一下。”
...
轧钢厂医院太平间内,一个医生和一个将校呢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了一起。
李东来负责提供一批旧军帽。
顾慎动用鸽市王五爷的关系,销售旧军帽,并负责提供制作旧军帽需要的布匹。
所获财物,平半分。
“干了!”顾慎猛地握住李东来的手。
只要旧军帽能够顺利销售出去,食品站就有钱收猪了。
到时候,部委颁奖大会上,戴上大红花。
老爷子也许会说一句,顾慎这小子还不错。
想到这些,顾慎有点迫不及待了。
“东来哥,我这就去布置。”
他抛下一句话,就要冲出了太平间。
“等等,有些事情要交代。”李东来拉住顾慎,把要注意到的细节问题,向他说了一遍。
比如,旧军帽不要过自己的手,要通过绝对可靠的人来交易。
听得顾慎频频点头。
“放心吧,东来哥,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军绿布匹我尽快搞到。”
...
顾慎离开后,李东来重新坐回座位上,撰写论文。
一个上午,就在这样过去了。
中午,放工铃声响起。
医生护士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拿着饭盒向食堂跑去。
护士刘芳想喊丁秋楠一起去吃饭,推开内科诊室的门,屋内空无一人。
她嘟囔一声:“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此时的丁秋楠正拎着网兜,推开了太平间的门。
太平间内,很安静,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那个伟岸的背影,正端在办公桌前,认真的工作。
丁秋楠不忍心打扰,静悄悄的站在门口。
她害怕一旦进入,会影响李东来工作。
丁秋楠作为医生,知道‘插管洗胃术’的医学价值。
它可能会改变医院应对误服药物,没有有效措施的尴尬局面。
她也知道‘洗胃术’对李东来的价值。
一旦论文发表,李东来完全可以凭借这项荣誉在轧钢厂医院站稳脚跟。
这对于一个来自农村的赤脚医生来说,相当重要。
丁秋楠就这样,静静的,悄悄的,等待着。
直到。
李东来完成了一个段落,把钢笔帽戴好,伸一个懒腰。
回过头。
“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只有那么一小会。”丁秋楠迈着酸疼的脚脖子,走过去,把饭盒放在桌子上。
“哇,好香啊!”
饭盒没有打开,李东来就闻到了一股酱香的味道。
“这是我在家做的炸酱面,本来应该热一下的,厨房的同志都在忙,我也没好意思打扰他们。”丁秋楠轻轻掀开饭盒。
饭盒里,面条根根香滑细腻,一眼望去,碗里红澄澄的,面条纵横交错,轻轻一闻,一股扑面而来的香味。
在雪白面旁边,还放着两搓香椿和黄瓜丝。
黄瓜丝很细,几乎能够穿过针眼,可见切菜的人,刀功扎实。
李东来抬头看向丁秋楠:“这真是你做的?”
丁秋楠小脸羞红,想承认,又不愿意承认,想撒谎,又不能撒谎,小手绞在一起,最后瞪大眼:“你吃不吃?不吃的话,我就带回去了。”
“吃,这么美味的炸酱面,我怎么能不吃呢!”李东来心中偷笑。
丁秋楠搬来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