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荞想,她要牵着顾言,朝以后走下去了。 就他们两个人。 盖头遮着,燕明荞看不见顾言的脸,只能看见眼前的一小块砖地,她看不清前头的路,耳边是敲锣打鼓奏出来的喜乐,还有一些亲朋好友善意祝福的话语。 燕明荞把手搭在顾言手上,虽然现在看不见,但牵着顾言的手,总不至于走丢了。 顾言的手有些热,握她握得也紧,坐上花轿,顾言把轿门帘子放好,从外面说道:“有事喊丫鬟。” 其余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言也不方便说,而燕明轩就在一旁看着,深深吸了口气,“小妹就托付给你了。” 顾言:“兄长请放心。” 沈氏他们也出来了,燕明玉扶着她,而于氏扶着宁氏,一家人也不少,这么站着,把门口都围住了, 沈氏眼睛还有些红,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个遍了,两人从定亲到今日,也过了许久,日后的路还得他们一起走,“以后好好过日子。” 燕国公神色也颇为动容,“好了好了,高兴事儿,快出发吧,别耽误了吉时。” 等奏喜乐的人率先吹了声长喇叭,又喊了声起轿,不仅轿夫,抬着嫁妆的送亲队伍也一起起来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顾言骑上绑着红绸花的高头大马,他这会儿该是高兴的,可是看沈氏等人这般,也很难笑得出来。 “父亲母亲,祖母,稍后请移步太傅府,府上备了饭菜薄酒,请一众亲朋吃酒。” 沈氏别开眼睛,点了点头,“嗯,你们快走吧,别耽误了吉时。” 燕明玉心里有些怅然,她能看见母亲的神色,母亲在看见妹妹进了轿子之后,眼眶更红,还时不时用帕子拭眼角,一边为明荞高兴,一边又舍不得。 当初她出嫁,估计也是这种心境。 一会儿还得去太傅府看着新人拜堂,他们走得也不能太晚了。 燕明玉道:“母亲,咱们也过去吧。” 燕国公还在感叹,“这明荞都出嫁了,家里还剩明芸明蓉,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沈氏懒得理会他这话,“行了,咱们收拾一下就过去。静姝辛媛,走了。” 今日燕明荞出嫁,除了燕明玉回来送妹妹出嫁以外,其余府上几个出嫁的姑娘都等着直接去太傅府赴宴。 迎亲的队伍已经出了燕安侯府这条巷子,走得慢,再加上敲锣打鼓的声音,走一阵就有人往天上抛钱,多是铜板,其中夹着银瓜子,也是为了让百姓都沾沾喜气。 轿子是稳的,也不颠簸,但走得很慢,燕明荞没摘盖头,但靠着轿子听了听外面热闹的声音。 她心里有些怅然,又擦了擦眼角,已经没泪了。 外面听起来很是热闹,有人在问这是谁家在办喜事,然后知道的就答了,“燕安侯府的小娘子和顾家,这顾家二郎当初还是探花郎呢。” “那可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燕家这女 儿可了不得,看这嫁妆,都看不到头!” 这女子嫁妆多,也不单单为了在婆家挺直腰杆,说句实在话,谁不希望自己银子多,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光这份嫁妆,就足够人倾羡的了。 亦有人夸新郎官长得好,燕明荞看不见,但能想得出,顾言定然是一边骑马,一边和左右的路人拜礼打招呼。 外面那么热闹,燕明荞在轿子里面也松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这轿子还要走多久,顾言带的鲁班锁燕明荞带过来了,吃的拿了一点,但现在还不饿。 坐轿子也不难受的,等拜过堂,还是要坐着,她要一个人等喜宴结束,还不如现在在轿子里,都是人还热闹点。 燕明荞玩了会儿鲁班锁,又玩了玩盖头上坠着的流苏。 而外头,顾言一直在笑,凡是跟他道喜的,他都拱手回礼,“多谢!同喜!” 顾言还会时不时回下头,看看轿子,其实光看轿子就是个轿子,但一想明荞在里面,他心里就好像那热水壶,一直在冒泡。 天色已经暗了,日暮时分,太阳从西边垂下,这一队火红的迎亲队伍,从燕家向南,经过护城河和几条主街,在城西城南城北都过了一遍,赶在拜堂吉时前到了太傅府。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更显红火。 顾言翻身下马,太傅府门口已经聚起来不少人了,门匾下两只大红灯笼,喧杂热闹得很。 有小童跑着喊:“哥哥把新娘子接回来了!” 喜婆跟了一路,这会儿笑呵呵地说道:“新郎射轿吧!” 这是越朝的习俗,新郎官射轿门,然后两人牵巾入喜堂,之后行拜堂礼,再等去官府改了户籍,这亲事就彻底做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