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碟子盛着,却比往日看起来更考究些。 为首的是个身穿深紫红色髦衣、蓝花绿叶滚边盘扣的嬷嬷,梳着旗人发式,两边的鬓发抿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精明利索,对着挽月说话的态度很是谦卑恭敬。 “小姐,该用午膳了。您看看是否可口?” 挽月看着一大桌子美味佳肴,流露出惊叹。她同身旁青绿色坎肩,小圆脸笑容甜美的婢女相视一眼,穿过来这几日,从原主自带的部分回忆中,挽月已经知道了这是她的两个贴身婢女之一,名叫南星。 “嗯哼!那个……嬷嬷,我家小姐平日里吃得不多,这些怕是吃不完吧。”岂止是不多,小姐喜静不喜动,多愁善感爱忧思,三五不时地缠绵病榻。这一桌子东西,够小姐寻常吃上七日了。 嬷嬷面色并无不满,也没有规劝,仍旧毕恭毕敬道:“奴婢让这府里的厨子按照小姐的喜好,每样都坐了下来一些。小姐不必都吃完,每样尝一些。爱吃的就多试一些,不爱吃的奴婢就让她们撤下去。一切皆任凭小姐心意。” 哦,原来是这样!王家一向教导晚辈食不言寝不语,更以勤俭约束子女,和这一比,鳌拜府上下人对她的做法,的确过于奢靡了。怪不得在后来康熙囚禁鳌拜,昭告天下的认罪书里,奢靡无度也是其中一条罪责。 “不必撤了,就这些挺好。”挽月坐了下来,她怕自己说不想吃,这位嬷嬷真要都端下去然后倒掉。她还不如吃不完的待会儿给南星她们吃呢。 夹起面前小碗里婢女给夹过来的一道菜,浅尝了尝,挽月忍不住蹙了蹙眉,好吃倒是挺好吃的,就是有些淡了。她自己并不是南方人,何况病了这些日子,光食清粥小菜嘴里都要淡出鸟了。 挽月刚一蹙眉,那嬷嬷便忙出言问道:“可是不合小姐的口味?” 挽月吓得一激灵,昨儿夜里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想吃点甜的,这波京城来的人里为首的管事额尓赫便直接去苏州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莲湖斋,将做点心的大师傅从被窝里给提溜了过来,熬夜亲自给她做。这她要是说饭菜口味清淡了,怕不是要把府里的厨娘厨子给揍一顿? 于是连忙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抿嘴一笑改口道:“不,很合我的口味。” 嬷嬷放心地颔首,“那就好,既然合口味,姑娘就多吃些。若有不满,奴婢立刻就让撤了去,再给姑娘重做。”说着便对右边的一个婢女递了个眼色,婢女心领神会退了下去,也不知同廊下站着的小管事说了什么。 挽月在心里忍不住慨叹:从未想过被人伺候也能被伺候得“战战兢兢”,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随时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自己以前在图书馆看到过一些有关于康熙朝的历史趣闻记载,鳌拜的下场并非像影视剧里戏说的那般被康熙杀掉,究竟是否有篡位之心后世也颇有争议。 但基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曾是满洲第一勇士、三代元勋的鳌拜,在后期的确大权在握,居功自傲,野心也越来越大,还喜欢结党营私,引起了康熙的强烈不满与忌惮。在这种情况下,鳌拜是否真的要篡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康熙想除掉他。于是便有了很多经典的作品桥段,什么几个少年侍卫一同生擒鳌拜。 是被擒住了不错,但并没有被处死,只是剥夺了一等公的爵位与权力,而后被囚禁,在牢狱中死去。在康熙年老时,又曾感念鳌拜昔日的功劳,追赐了爵位;他的儿子雍正登基,后期又重新恢复了鳌拜一等公,还特地加了超武的封号。 不论是康熙年间也好,雍正年间也罢,都没有过于牵连到鳌拜的家人。 回想起这些,挽月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还好老天给了她一线苟活的机会。 她不知道,就在她吃饭的当口,方才得了嬷嬷眼色出去吩咐的婢女,已经将意思转告给了一个内卫。那内卫大步流星出了院子直奔王家的小厨房。 “方才给我们家小姐做菜的厨子是谁?” 小厨房里几个厨子、厨娘正忙碌着,听到门口一声中气十足的喝,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大勺。经过了这几日,尤其是莲湖斋常师傅大半夜被“请”来做点心,还有谁不晓得这帮京城来的、惹不起的家伙? 便是这个来传话的人,也长得人高马大,宛如一方铁塔。 北边的鞑子都长这样吗? 各人心里敢打趣,嘴上却没有一人敢说的。 “是……是我!”周大厨悻悻然跑过来。 对方打量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说:“你,收拾收拾东西,跟着我们一道回京城。你做的饭菜很合二小姐口味。” 听到这话,周大厨吓得差点跌个屁股蹲儿。什么就要他收拾东西去京城了? “官爷,我土生土长在太仓,上有八十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