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劲吹,昏黄路灯穿透枝叶,斑驳的点亮人行横道。
姜念念踩在盲道上,无聊的看着脚尖,霍祈频频回头,余光里全是慢吞吞的她。
两人一路无言,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汽车,和嬉笑追逐的小孩。
“霍祈,你为什么打他?”姜念念心中隐隐觉得是因为自己,但又不太确定。
原来她是因为这事忧愁,霍祈哼笑一声:“他拿鼻孔瞪我,我看不惯。”
“那你还能回去上班吗?”姜念念早该猜到的。
霍叔叔既然切断他的所有经济来源,只需要动动手指头就可以让他没有工作。
所以,他才会沦落到去修车行当洗车工。
明明是霍家的大少爷,却要低三下四的弓腰服务别人。
或许是晚风太大,吹的她眼睛发涩。
霍祈余光看到她鼻尖红红,心脏像被人掐了一下,停下步子,声音随风颤抖:“姜念念,你哭什么?”
“我没有。”少女侧头看别处,眼角的泪却没抵抗住地心引力,滚落而下。
“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和我说?”男人弯腰,双手握住少女的肩头。
他从没哄过人,小时候这丫头也从来不哭。
怎么越长大还越娇了?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姜念念的泪点,她眼泪像不要钱似的。
霍祈不管不顾的抱住她。
他一身机油污秽,虽然又脏又臭,但姜念念没有推开。
她明明最爱干净,明明才洗过澡。
“怎么哭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男人的声音温柔似水,和平常大大咧咧的糙汉根本不搭。
姜念念的泪沁湿男人胸前衣衫,烫伤了他的心。
她一句话都不说,只细声啜泣。
“是不是我打架吓到你了?”霍祈将她又抱紧了些,他慌乱的像做错事金毛犬。
“还是今天下午我说的话太过分了?”他仍在胡乱猜测。
“姜念念,说句话好不好?”
男人长眉轻轻蹙着,黑眸颤动,脑袋搁在少女肩颈部,耳朵里像是装满她的泪水,快淹死了。
姜念念素手攥紧他胸口衣料,微微抬起头看到男人还泛着青紫的嘴角,声音哑哑:“霍祈,你回去吧。”
“你不应该做那些事的。”你应该住在霍家庄园里,等着继承霍叔叔的亿万家产。
你和我不是一类人。
霍祈浑身一僵,胸口起伏的弧度渐大,他松开她,黑眸里的温情不见,下颌线也绷紧。
男人看着她,拧眉:“姜念念,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说罢,他转身离开,可依旧是往雅正小区的方向。
他的脚步时快时慢,一直和姜念念保持五米左右距离。
少女低垂着头看着脚尖走路,情绪低落,眼眶的红还未褪去,抬眸看到他没走远的身影,鼻尖又红了起来。
上楼时,姜念念低头却撞上霍祈的胸膛,他黑着脸,在看到姜念念红彤彤的眼眶,结巴:“我……我交了房租的,你没理由赶我走。”
霍祈三两步上楼后,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
梁玉看霍祈手里没饭盒,就以为是念念拿了,谁知道,开门一看,姜念念泽两手空空。
“你们俩吃饭,连同饭盒一块吃了?”梁玉正盘算着明天给女儿带中饭,谁知道家里两个饭盒都不翼而飞。
姜念念扯谎说饭盒路上不小心摔坏了,没有把霍祈打架用饭盒砸人的事说出来。
少女进房门前看了眼霍祈紧闭的房门。
她心里郁郁,坐在书桌前继续画插画。
后天就要交画稿了。
她才完成五幅,还有五幅。
时间紧迫,她焦虑的睡不着,脑子里也不是没有东西。
她想把‘金光照亮的法国梧桐‘画出来,想把‘夜风萧瑟下男人温暖的怀抱‘画出来。
台灯漾着少女纤细的身影,她现在看空白画板不再是弯曲的虚线。
至少,正常的画画已经没问题。
只不过有时候用眼过度,脑子就不自主的发昏,耳畔就会浮现灌水声。
一如那晚,被捆住双手双脚丢进游泳池的恐惧感。
少女手里的铅笔掉落,浑身猝冷,伏在书桌上喘着息。
姜念念已经画了一幅画,今晚不能再画,状态不好。
她起身出门想喝点水,打开门的时候,对面客房的门也正巧拉开。
霍祈冷着脸,光着膀子,汗水裹着他茶色的胸膛,被灯光一照,隐隐泛着光泽。
他本想出来洗澡的,打开门看到姜念念后,‘砰!‘的将门又关上。
姜念念压了压嘴角,趿着拖鞋去客厅喝水。
冰冷的茶水滋润喉道的干燥。
姜念念回房时,又看了眼客房的门,此时走廊漆黑,所以从客房门缝能够看到里头亮着的灯。
他睡不着吗?
明明昨晚睡的很香。
姜念念关了门之后,霍祈这才从客房走出,他故意避着她,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
今晚的烦躁连花洒里冰冷的水都无法浇灭,他站在花洒下淋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钟。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