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冬日的阳总是蒙着一层冷雾,看着耀眼,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罗彬的生物闹钟是早上七点必醒,不论昨晚是偷牛放羊还是酩酊大醉,第二天总是能够在七点醒过来。
只不过醒来的地点总是出其不意。
公园的横椅、家门口的鞋柜、客厅的茶几、有时候在草坪里还能睡上一晚。
得亏是警察,身体好就是任性,吹一夜冷风,不盖被子也就挂两条清鼻涕,喝杯热水就好了。
男人朦胧睁眼,先是用力拍拍脸,让脑子醒醒神,这才看下四周环境。
警局厕所门口的横椅。
嗯……还算不错,除了味道有点冲之外,至少不会迟到。
“欸,罗队,今天怎么这么早?嚯,你这一身酒气,要是被领导闻到,绝对要训话。”
“什么酒气?你工作做完了吗?案子不够是不是?马上再多给你几个。”
“欸不了不了,我认怂。”
“省的你天天这么闲。”罗彬扭了扭脖子,睡一晚上硬板,难免有些僵。
男人做了几个伸展动作,往工位走,才在门口晃了一下,就被一个怯弱的女声叫住。
“罗……罗彬……”是细如蚊虫的声音,至于他为什么能听见?当然是因为对某种声音的条件反射。
男人往门口看去的时候,温和的光正好透过枝丫照射到一个朦胧少女身上。
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应该是个姑娘。
待男人走近……
她穿着象牙白色的套头毛衣女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垂耳朵兔子,脚踩着一双卡其色短靴,虽然穿了加绒的丝袜,但隔着老远看,像是露出两条白腿。
“薛莺?”罗彬有些难以置信的往门口走去,上下打量一番:“你……你怎么……”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
少女眼下有清浅乌青,面上佯装着淡定,实则藏在毛衣里的手攥的没了血色。
“我来……你就……解脱……”她知道自己总是结巴,所以话语尽量简短。
即便是掐头去尾也能够让人听懂什么意思。
男人这才明白她话语间的意思,虽然很开心她能够自己走出门,但却心里空落落的。
就像生活没了前进的动力。
“你……不开心吗?”薛莺除了语言障碍之外,眼力价却是极好的,只要有一点点的细小波动,她都能够敏锐的察觉到。
罗彬摇了摇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撇开视线看了眼对面的早餐店。
“吃早餐了吗?”
“没。”
“你几点出来的?”他只是随口一问,从警局到她的公寓走入无非是花30分钟的事,再慢再慢45分钟也该到了。
薛莺抿了抿唇,眼珠子转了一下,声音很小:“2点。”
“昂?”男人并不是没听到,而是有一些惊讶:“凌晨2点?”
“嗯。”少女眨巴眨巴眼:“我……这是第一次……以后,速度……会快的。”
果然,对于她来说,一个人面对人群还是太难。
不过,至少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男人扶额:“不说这些了,先吃早餐。”
薛莺瞅着他脸有些浮肿,身上还能闻到一些酒气,状态不太好。
“你……昨天……回去了?”薛莺指的是他回去霍祈组的局了?
按照薛莺对他的了解,回去喝酒的可能性不大。
男人摇头:“没去。”
“那你……怎么喝酒了?”
“没事干,无聊喝着玩。”
薛莺知道并不是这样,但也没有继续往下问,乖巧的跟在男人身后。
她瘦瘦小小,又喜欢低头,乍眼一看还以为是初中生,实则早就毕业多年。
之前罗彬问过她:有没有想学的东西?
他的意思是,如果有就给钱她去学。
但,薛莺不喜生人,请家教这个事情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负担起的,所以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薛莺宅家比较厉害,平日里就插插花,养了只贼懒的橘猫,喜欢一个人看电影。
至于其他的兴趣爱好,连罗彬也不知道。
两人坐在早餐铺搭在路边的桌前,罗彬给她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摆好碗,就像照顾一个小孩儿一样。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只觉得是照顾妹妹亦或者小朋友。
“养我……你花了多少……钱?”
“?”男人倒是没算过这笔账,觉得她问这些问题有些奇怪:“就你这小鸟胃,能吃得了多少?”
男人的意思,就她这小胃口就是顺带一起吃了,也花不了什么钱。
“我吃了你……很多钱。”薛莺非常笃定这件事。
虽然她曾经不曾为钱烦恼,但自从哥哥死后,事事都依靠着罗彬。
衣食住行都得花钱。
就连着她现在住的公寓也是他在付房租,美名其曰是他想租来住,但工作忙起来,他都是睡警局或者随便窝在一个角落。
明明花了钱,却过着流浪汉的生活。
明明是正值青年,却像个失意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