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七八辆马车从凌王府后门离开,随行的还有五十多名侍卫。
甄汨珞抱着熟睡中的儿子,最后挑帘看了一眼车窗外的景色。
在夷陵城生活两年,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水土风情,小景曜也是在此处诞生,离开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舍。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相信有一天她还能带着儿子故地重游。
马车滚地的声音与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那飒沓轰鸣之声丝毫没有影响怀里的小家伙,小景曜睡得小脸红润,时不时还吐个泡泡。
虽然这两马车已经做的尽量宽敞舒适,软榻上都铺了好几层厚厚的鹅毛毯子,但行驶起来还是略有颠簸,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秦临渊换着抱。
渭阳侯夫人和陆月儿在半个月前就启程归京了,一来是渭阳侯身为重臣,需携家眷参加万寿节,最重要的还是回去为陆月儿准备婚嫁的用品。
今年六月,陆月儿就要过十四岁的生日,再有一年便可以出嫁,以陆夫人的疼惜态度,这嫁妆定然都是最好的。
甄汨珞不知为何,总觉得马车颠簸的弧度,和窗外路过的景色有种催眠效果。
她稍稍眯了眯眼,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再睁眼,小景曜正瞪着一双眼在软榻上四肢并用地挥舞。
许是情况特殊,这次小家伙好半晌都没翻过一个身,每每侧身,马车咕噜一下,他又跌了回去。
气得小家伙眼眶发红。
为了方便照顾小家伙,一路上的行程尽量贴近城镇,一眨眼三四天的时间就在赶路中而过。
原先她担心的儿子年幼受不得一路上的颠簸,却不想这小家伙身强体壮,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反而格外喜欢接触陌生的环境。
她不过是睡了个午觉的时间,马车外的鸟鸣声和一群侍卫的恭维夸赞声就此起彼伏的传了进来。
甄汨珞微微挑眉,掀开马车帘一看,小景曜正被他爹爹抱在怀里,坐在马上,随着马儿的动作,他那小屁股还一扭一扭的,玩了一会高兴地咧着嘴“咯咯咯”地笑。
旁边一群侍卫就围着他夸,夸什么“有男子气概”、“天生就是武学奇才”、“日后定然马术绝佳”之类的。
小家伙全然不觉,尽管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一堆人的吹捧。
遇到那么两个夸奖起来“生动有感情”的,还会仰着头“啊”一声以作回应,小小年纪活像成了精,她在一旁啧啧称奇。
最近的一站是兖州华阳城。
还没到天黑,一行人便进了城,一部分到驿站过夜,而另一部分则是在附近的客栈留宿。
甄汨珞已经许久没逛过这么热闹的夜市了,上一次还是在扬州。
虽然四月的天还有些冷,但披上一件小披风还不至于冻到。
秦临渊一手抱着小景曜,一手牵着她,两人并未刻意遮掩样貌,混在人群中如同发光体,时不时就惹得周围百姓的主意。
只不过两人皆是衣着不俗,身怀贵气,一看便是高门大户子弟,旁人倒是一看而过,没有多余的想法。
天色黑暗,只听一声轰鸣,南方的天空上骤然炸开一道烟花,火花四溅,点亮了半个天空,百姓们欢呼雀跃。
紧接着数道烟花再度炸响,美不胜收。
甄汨珞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随即笑了笑,去看小家伙的反应,谁知那小子根本不受烟花的蛊惑,反而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一个摊位上的小玩具,那是一个小铜人,不知老板是用了什么手法,虽是铜人却打磨的如同金子一样闪亮,但细看还是会有差距。
她就知道小景曜老毛病犯了。
“公子夫人,小少爷这么喜欢这玩意,你们就买下呗?”小贩笑呵呵地说。
甄汨珞眼神一动,这一路上光儿子的玩具都买了小半车,她正欲阻止,秦临渊已经娴熟地掏钱,拿起那个铜人塞到小家伙手里。
这次可乐坏了小景曜,小手没什么力道,半个身子都靠在父亲怀里,捧着那个铜人笑得十分欢快。
“你就惯着他吧。”她无声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不待见臭小子,实际上比谁都惯着。
却听身边的男人一声轻笑,她侧目望去,他的眼眸在烟花的映照下仿佛闪烁着莹莹繁星,璀璨又潋滟,眼中全部都是自己的倒影。
他笑了笑,胸腔的震颤将怀里的小景曜都抖上一抖,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嗓音细如蚊声:“你生的都惯着。”
小景曜也听不懂,一往情深地摆弄着怀里的玩具。
甄汨珞的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随即状若无事地转过头,灯光的照射下衬地她面颊微红,面若桃花。
小景曜虽然长相随爹,但是性情活泼开朗,明显不是内敛的模样,飞羽经常说小景曜性格随娘。
一玩起来就要撒欢,不到一会就“喜新厌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