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他见惯了人情冷暖和察言观色,亦是看得出大姐姐似乎不太喜欢那位四姐姐。
他怎么说都应该见一见的吧?
哪怕是出于礼节也应该给传言中的四姐姐行个礼?
沿着小路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甄汨珞拉着他到了大门口。
邺王府甚至没有动用马车,而是弄了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将甄羽霜一路平平稳稳地送过来,可见对方有多重视这一胎。
甄羽霜挑起车帘,在玉芷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捂着肚子下了轿子。
她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瘦了,本来就尖的下巴显得仿佛都有些瘦到脱相,按照月份算算,腹中的孩子也就五个月大,但她的腰实在太过纤细,衬地肚子凸起,即便是红润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的憔悴。
甄汨珞距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
皇后曾经给对方下过难以受孕的药,本来就影响体质,再看对方一副羸弱的样子,她可不想上去找麻烦,万一那女人有一个不好,赖在自己头上可怎么办。
她本身就是医者,在衣食住行上从不亏待自己,又不追求什么瘦弱审美,本身就比甄羽霜高上半个头看似身段细却是个真有肉的,两人站在一起没有半点亲姐妹的样子。
甄羽霜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牵着的简明非。
霎时间脸色阴沉下来,神态挑剔地在小少年身上来回扫视。
最终是忍不住开口挖苦:“长姐,你将族里选的子嗣送走,就接来这么一个外姓之人?你就是与我不对付,故意找茬给我脸色看,也不该找外人过来继承世子之位!”
她的语气中甚至透着一丝不屑,丝毫也不顾及简明非就在眼前,说话半点也不客气。
甄汨珞将小少年往自己背后拉了拉,嗤笑出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值得我费心思针对?”
“这事儿父亲也做了决定,两个月后就向朝廷告假,带着非哥儿回祖籍上族谱,没有你能说话的份。”
谁家还没出过几个不肖子孙?就甄羲那副德行的,白送她都不要。
甄羽霜过来质问一通,那是真心在乎血脉亲缘,真心为娘家着想吗?她那是想拉拢未来世子,好给她撑腰,甚至为了这份共同利益,根本不在乎谁是府上的继子,这位继子又是否孝顺。
族长夫人和甄羲将祖母气病的事儿她半点不信甄羽霜不知道,对方却还能大言不惭地跑来质问,由此可见其居心。
甄羽霜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她把甄纤纤叫去府上本来打算找机会让甄纤纤和薛家公子相看一下,甄纤纤却哭诉甄汨珞半点不顾同族情分就连族长的面子都不给。
吏部是有实权的,即便是吏部侍郎的四公子死过好几任妻子,也大有人愿意攀附上去,没有国公府这一层身份,薛家未必看得上甄纤纤。
她让人打听一番,这才得知,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
一个百户之子,在如庞然大物的国公府面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百户这种小官在京城连个名号都排不上。
更何况简明非本就与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自然没有什么情分,更别说甄羲还有一个家族作为支持,简明非是什么?是父死母亡,没人愿意搭理的拖油瓶。
尤其是看见这小孩和她这位咄咄逼人的长姐亲近,甄羽霜几乎能预料到,这个孩子若是承了爵位,非但不是自己的助力,反倒可能帮着甄汨珞来对付自己。
“四姐姐……”小少年的声音如同细弱的蚊蝇一般,他的眼神并不意外,并不委屈,只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甄羽霜抿着唇,神情厌烦,不作理会。
差点没给甄汨珞气笑,“甄羽霜,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冲着一个小孩撒气?”
她嘲讽地开口,激得甄羽霜心中怒火中烧,早在邺王府失宠的两年,她便学会了隐忍,大概是有身孕的缘故,脾气见长,邺王府的人也不敢与她作对,就连徐妙妙挨过训斥之后都不敢明面上与她作对。
今日这火气上头,便萦绕在心尖难以挥散。
她和甄汨珞的仇始于那一场换亲,可这些年自己过得不好,反倒是对方儿子得封世子,王妃的位置稳如泰山,对方还有什么不肯消气的?还有什么理由来处处和自己作对?
甄羽霜咬着牙上前两步。
甄汨珞却翻了个白眼,抓着简明非又退后。
“邺王侧妃,你这还怀着身孕,离本王妃远点,别有什么不好赖在别人头上,毕竟这是你的惯用招数了。”
她带来的飞羽可不是吃素的,肯定不能让甄羽霜在国公府门口仗着肚子耀武扬威。
“麻麻!!!”
脆生生的娇呼传入耳畔,甄汨珞动作一顿,回眸望去,秦临渊抱着小景曜站在门口的石狮子前玩耍。
小家伙玩了一会就觉得无聊,更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