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天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贴身印象也是出自尚工局,若他们的人前来一对比,肯定能辨别出密令上的印象是真的。
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似乎丝毫未慌。
很快,尚工局的崔工吏便来到了朝堂上。
亦玄不想跟周振天耗费时间,直接说道:“还请舅父将印章拿出来!”
周振天镇定自若地把印章从怀里掏出来,递给了崔工吏。
弘德命人拿来了宣纸,崔工吏便将周振天的印章盖在了宣纸上,拿来和暗杀密令上的印象做对比。
崔工吏仔细查看的时候,朝堂内的众臣们大气都不敢出,全都将目光落在了崔工吏的身上。
不稍一会儿,崔工吏把宣纸和暗杀秘令递给了弘德身边的公公,恭敬地向弘德行了一礼,才道:“启禀皇上,秘令上的印章确实是国舅的印章所盖,并不是防制的。”
话音刚落,朝堂再次哗然。
弘德直接把宣纸和暗杀秘令抢过来又摔到了周振天的脸上,怒喝道:“周振天,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振天不急不缓地应道:“就算这的确是老臣的印章,也并不能证明这暗杀密令是老臣所下,万一有人偷了老臣的印章去盖了这密令呢。”
见他这时候还有甩锅,亦玄心底一阵冷笑,反问道:“这枚印象不是舅父贴身所戴吗,又岂会被人偷去,总不会是周家有家贼吧。”
周振天顺着亦玄的话道:“或许正是有家贼!”
说罢,他怒目而视,瞪向了站在群臣末尾的周淮宁,厉声道:“淮宁,你之前趁我醉酒进过我的书房,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印章去找阎王殿的杀手下的这暗杀密令!”
周淮宁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周振天,自他懂事以来,就一直跟在周振天身边,受周振天的悉心栽培,也唯周振天的命是从,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周振天推出来当替死鬼。
眼下群臣都看向他,似在等着他的回答。
周淮宁如此聪明,自然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只有把这件事认下,否则他若敢对周振天有二心,说不定周振天没被扳道,到时候他们二房的人全部都会遭殃!
如此思量,周淮宁狠下心站了出来跪在殿中,主动认下了所有的罪:“是臣偷了国舅的印章,找阎王殿下的密令,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弘德不是傻子,又岂会不知周淮宁是周振天推出来的替死鬼。
可眼下周淮宁已认下所有的事,他若再抓着周振天不放,定会落人口实,毕竟现在他们没有别的证据来证明这个密令确实是周振天所下。
既然如此,弘德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正想下旨让人将周淮宁打入大理寺大牢严加审问,却听亦玄道:“本太子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买凶杀我?”
他故意这样问,不过是想看周淮宁如何来圆这个谎。
没想到周淮宁也是有备而来,他沉声道:“臣私下与琛王殿下交好,太子却将琛王贬去了封地,让他永世不得回京,臣自当要替琛王报这个仇!”
周淮宁的回答倒是出乎了亦玄的意外,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周淮宁会拿元琛来说事。
“你个逆子,琛王那是犯了事被陛下贬出京城的,哪需得你来替他报仇!”周振天怒声喝道,还大步走到周淮宁的跟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做出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老夫是如何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竟敢买凶刺杀当朝太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周振天喝完,一脚将周淮宁踹翻在了地上。
周淮宁顾不得被踹的疼痛,赶紧爬了起来跪好:“淮宁辜负了大伯,是淮宁死有余辜。”
“你确实死有余辜,来人,将他打入大理寺大牢严加审问,朕倒要看看他还有没有同党!”弘德龙颜大怒地喝完,便进来两名侍卫将周淮宁押了下去。
弘德依旧没有消气,又指向周振天,骂道:“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周家出了这种敢谋害太子的逆贼,按律该诛连九族,但朕念在你是皇后亲哥哥的份人,可不诛连周家亲族,你自己倒是说说,朕该如何罚你!”
周振天又跪在了弘德面前,面上虽无比恭敬,可心里却恨不得将弘德与亦玄碎尸万段,因为一直以来周淮宁都是他的右膀右臂,是他身边办事最可靠之人,如今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将周淮宁推出来,自断他的臂膀不说,弘德还要问他的罪,他又如何不怒。
可眼下他敢怒不敢言,毕竟弘德还是天子,他只是臣下。
周振天压制着心底的愤恨,俯首道:“是老臣教导无方,不管陛下要如何惩罚,老臣都认了。”
弘德怒道:“那朕要你的命,你是不是也认了!”
这话,是弘德的心里话,周振天又岂会不知,他脸色微变,正要开口,却听亦玄道:“父皇又何必与舅父大动干戈,舅父年迈,对于周家许多事已是力不从心,管束不了周淮宁也是理所当然。”
周振天自然不会以为亦玄是在替他说话,他狐疑地看向亦玄,不知道亦玄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弘德问道:“那依太子之见,该如何惩罚国舅?”
亦玄未答,而是缓步走到周振天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