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拿着筷子,小心夹起一片卤肉,放进嘴里咀嚼,吃的很慢,肉香在唇齿间散开,那双灵动的眼眸,怯生生的看向楚凌。
“公子,您为何不吃?”
见楚凌不动,少年想了想,小声询问道,他随自家二舅来忘忧湖摆摊,跑腿不知有多少趟,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真好。
“在想事情。”
看着少年淳朴的眼神,楚凌露出笑意,“你吃,不必顾虑我。”
“嗯。”
少年点点头应道,不过却没有动筷,尽管喉结蠕动着,那双眼睛不时飘向卤肉看,却忍着没动。
“难怪被昭颜院定为初选头魁,楚凌作的诗词果真罕见啊,似这等佳作,恐能荣登《青龙集》吧。”
“先前在我茶摊歇息的几位读书人,谈论起楚凌作的诗词,一个个都惊叹不止,说昭颜院张布的两诗一词,必能荣登《青龙集》!”
“瞧瞧,老子说的没错吧!”
“不过真说起来,这楚凌到底是何许人啊?怎么先前从没听说过呢?”
“是啊,能被昭颜院定为初选头魁,其才必能进国子监,或其他六大书院,像这等大才者,其名必在上都传开啊。”
“莫不是江南诸省的贵公子?”
“你还别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江南诸省文脉昌盛,每年都有才俊涌现,说不定这个楚凌啊,就是江南某家的贵公子!”
茶摊坐着的那些茶客,听完赵正所讲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甚至讨论起楚凌的身份。
算了,不想这些了。
楚凌听到这些谈论,思索蒋仲子为何这样,然无意间看见少年,端端正正的坐着,嘴角流出一丝晶莹,笑着摇摇头。
管他蒋仲子想做什么。
这一切与他何干?
自己从没想过要参加忘忧湖诗会。
即便被昭颜院定为初选头魁,他也没打算参加。
“想吃就吃,别那么拘束。”
楚凌伸手拿起卤肉碟,递到少年面前,淡笑道:“你叫什么?为何跟你二舅来忘忧湖摆摊呢?”
“我大号叫项彦年,是我爹花三十枚铜板,找说书先生起的。”
少年犹豫刹那,盯着眼前那碟卤肉,想了想,看向楚凌回道:“去年家里遭灾了,爹和娘都走了,我就随阿姐来上都,投奔二舅……”
越说,少年声音越小,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
楚凌眉头微皱,他没想到少年是这种经历。
“公子,不碍事的。”
项彦年见楚凌沉默,笑着摆摆手,“我没什么的。”
然,那双微红的眼眸,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公子,您别在意啊。”
赵正此时跑来,摸着项彦年的脑袋,堆笑道:“乡下孩子就这样,眼窝浅,别影响您喝茶,阿年,你去买些瓜果回来,有客人要。”
“哎。”
项彦年拎起手边食盒,当即起身,向楚凌弯腰一礼,遂接过赵正递来的铜板,转身朝拥挤的人群跑去。
这孩子命挺苦的。
看着项彦年离去的背影,楚凌有些感触。
“掌柜的,这些让你外甥和外甥女吃吧。”
楚凌端起茶碗,将凉茶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掏出几块碎银递给赵正,“要是觉得生活困难,就领着他们去修行坊,到甲字号胡同找酒罢去,我那里招人。”
“公子,这可使不得。”
赵正连连推辞,不拿楚凌递来的碎银,“俺们是穷,但志不短,您是好人,说实话家里嘴多,在上都活着不易,等姐弟俩都回来了,我跟他们商量下,看他们是否想去。”
赵正卖了十余载的茶,接触的人形形色色,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楚凌的表现不像拍花子。
倘若真能给姐弟俩,寻个好去处,赵正是很愿意的。
不过前提是姐弟俩要同意,即便姐弟俩真同意,赵正也要亲自领着去瞧瞧,最好能得坊正作保。
“拿着吧。”
楚凌将碎银塞进赵正手里,淡笑道:“祝赵掌柜生意兴隆。”
像赵正这样,家里重担扛在肩,还愿意接纳失去双亲的外甥和外甥女,这不是件轻松的决定。
看项彦年穿的很素朴,但衣服却干干净净,一看在家就没受到苛待。
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可能是假的,但也可能是真的,处在这样的人世间,本就是真真假假,楚凌早已习惯。
楚凌做事就是随心。
离开茶摊,楚凌没打算在忘忧湖停留。
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该去趟牙行,去雇位厨娘了,刘俊是勤快,做的饭菜真不好吃。
至于昭颜院初选头魁之事,楚凌没有放在心上。
“公子,您买花吗?”
走了没多久,一捧着花篮的少女,走到楚凌跟前,笑着说道:“来忘忧湖游玩,要给家里人带些东西,我卖的花很便宜,两文钱一朵……”
这少女长的,为何跟项彦年很像?
楚凌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女,眉头微挑,“买花可以,我有个问题,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嗯?
本面露喜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