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晚回去的时候,已然是傍晚了,马车还没进城门的时候,撞钟的声音远远传来,沉重古朴的钟声在空中回荡着。
“是护国寺在撞钟吗?”
“嗯,护国寺的钟声一向都很准时。”
柏尘渊阖眼听着,沈岁晚笑他“柏大人不是不信佛吗?”
“生死走一遭,该信的。”
柏尘渊想起的事情不多,只记得他那个时候面貌虽然年轻,却已经华发丛生。
他在佛前祈祷了无数日夜,换一人回家。
沈岁晚不经意撞上了柏尘渊的眼神,沉痛而悲伤。
“柏尘渊。”
柏尘渊回过神来“嗯?”
“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想起了一些事情。”
“很不好的事?”
柏尘渊摇头,与你相关,怎么会算是不好的事情呢?
定国公府门前,沈岁晚下了马车,门前已经有人等着。
“年前的时候我会来提亲。”柏尘渊说这话的时候,平淡的就好像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年前?太早了吧。”
“不早,我家里没有长辈,只能提前寻了从前的长辈,时间有些紧,只能年前来。”
沈岁晚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在意。
“你自己来也成,陛下赐婚,就已经很有面了。”
“不一样的,在家里乖乖等我,至于扇子,我会让人悄悄送来的。”
柏尘渊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那是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等到沈岁晚进去之后,柏尘渊转身上了马车。
“主子,回府吗?”
“出城,我们去护国寺。”
赶马车的赤影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冬日本来就天黑的早,现在去护国寺,岂不是已经到天黑了?
“给府里通知一声,我今日不回去了,在护国寺住两日。”
“是。”
柏尘渊面色微沉,他不能轻易被那些记忆混淆,而且那些记忆是真是假,去一趟护国寺,或许能知晓一二。
柏尘渊下了马车,站在山脚之下,冬夜的夜风,尤其是在山间,阴冷的厉害,柏尘渊裹住大氅,抬步往护国寺而去。
柏尘渊到底是受了伤,等他到了护国寺的时候,人都有些僵硬了。
柏尘渊还没叩门,护国寺的门就开了,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柏尘渊行了礼。
“施主,师父已经等了您许久了。”
柏尘渊跟着小和尚走了进去,佛前,有一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无尘大师。”
“施主曾与我说过,我佛慈悲,渡人无数,却不渡施主。”
柏尘渊走上前,看着眼前慈悲善目的佛祖,忍不住去揉自己的额头。
“可那未免太难以置信了。”
柏尘渊想要理顺自己脑海之中纷杂的记忆,却始终不得章法。
“您用了三世颠沛流离,天人永隔,方才换来此生圆满,还望施主珍惜。”
柏尘渊第二日清早就下了山,依然是那日的小和尚。
柏尘渊离开之前,小和尚叫住了他。
“施主,师父说了,您成亲的黄道吉日,是他亲自算出来的,所以不必着急,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送走了柏尘渊,小和尚才去找了无尘大师,大师正在读佛经。
“师父,人已经走了。”
小和尚说完却站在那里没有走,无尘大师放下佛经“怎么了?可有话要说?”
“师父,您总说天机不可泄露,可是众生平等,为何此人不同。”
“因为此人能让众生陷入水火之中,而能让众生安居乐业,一人可救天下人,此人自然不同。”
“所以,你是想让他救天下人,还是想让天下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弟子明白了。”
柏尘渊在提亲前两日,去了不少地方,老王妃,老将军,甚至是在京城的大儒,这些已经隐退,但依然在朝堂之上有了举足轻重地位的人。
柏尘渊突然拜访,引的不少人都人心惶惶,柏尘渊什么时候竟然和这些人有了关系。
或者说,柏尘渊一个陛下的心腹,和这些人接触,到底是谁的意思?莫不是陛下想要做什么?
直到那日,柏府的提亲队伍敲锣打鼓的从柏府出来,而前面的马车上,就坐着这些人。
这些人久不问世事的人,便是陛下也难得见一面,如今却被柏尘渊请来了,全了当初和英国公府的情分。
今日,他们就为这孩子撑一回腰,就当了却几分遗憾了。
柏尘渊骑在马上,身后的聘礼让一整条街道都拥挤起来了。
柏尘渊坐在马车,这马是草原送来了,通体纯黑,一点杂色都没有。
这一次提亲,柏尘渊是真的将家底都掏空了,往后得让夫人来养了。
柏尘渊站在定国公府府门之前,难得有几分紧张,分明今日只是提亲,他也知道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不会横生枝节,可还是觉得紧张。
“进去吧。”
已经耄耋之年的老王妃,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近来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尤其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