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和堂的布置并不复杂,只不过吸收了些他前世经验,采用现代医学理念进行了区域功能划分。
从大堂开始划定了专门接待室,特别指定几十名小厮负责接待、分诊及引领相关事宜。
再后是集中的抓药室和结算室,并大规模集中好几十名大夫同时坐诊,还根据他们的能力区分甲乙丙三等,根据病人患病的难易程度引领到不同级别的大夫那里问诊...
这些在后世普通人眼里毫不稀奇的玩意,搁到古代那就是了不得的创新,连见多识广的周大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原本浑浊的眼珠难得变得澄净,好像看到新世界展现在眼前。
专属接待室里,刚刚坐下喝了一盏茶,周大人撂下茶杯,抬眼看了看上官诺脸上略带恭敬的神色,斟酌着道:“实不相瞒,今天之所以贸然登门做那不速恶客,实是有事相求”。
见他眼神闪烁、语气低弱,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上官诺虽觉稀罕,可还是赶忙放下茶盏,咽下口中茶水,故作大气道:“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学生定当竭尽全力,唯怕能力有限,无法替大人解忧”。
听上官诺仍旧一口一个大人叫的亲热,周大人虽觉心中受用,可面上却不敢大刺刺接受,忙摆手制止道:“秀才公客气,这大人二字老朽却是再不敢担,皇上开恩,能够赦免我的罪责,已经令老朽铭感五内”。
这事周大人提的,上官诺却提不得,于是岔开话题道:“您有何求,还请吩咐,能力之内,定不推辞”。
探明他对自己的态度,周大人少了些顾虑,直言道:“若是便宜,老朽想自荐,到你这安和堂做个普通大夫”。
虽说有心理准备,可这个请求还是有点儿出乎预料,上官诺为难道:“大人何等身份,岂可屈尊降贵到我这小小药铺?!...”。
这次不待他说完,周大人挥手打断,自嘲道:“哪里有什么尊贵身份,不过被贬老叟罢了,怎么就当不得大夫?”。
“夫子有云:不为良相,便为名医,既然良相已不可为,何不退而求其次,竭力做那济世名医,也算不负吾胸中所学,不负百姓所盼,亦不负家人所依”。
“与其苟延残喘顾影自怜,不若遣有用之身,做些实实在在的好事,也算不枉百年之身,况且老朽总要找条谋生路,养活家中数十嗷嗷待哺之口吧”。
说完,还故做轻松地抖了抖磨的发白毛边的袖口,那意思“我很穷”。
上官诺听他说的恳切,动容道:“您老的志向高洁着实令诺敬佩,只要您不嫌弃,诺定扫榻恭迎”。
周大人畅快大笑:“你这里布局新奇,予理于道,当有大作为,老朽不过厚颜先抢占一席位,以期将来瓜分些许功德”。
位份确定,再坐到一起,两人都轻松不少,一个不用再绞尽脑汁胡乱猜测,另一个也不用继续强撑身份纠结难受。
交流起来亦觉畅快淋漓,因为安和堂的缘故,能找到不现成话题,随便起了个头便能喋喋不休,不会丝毫冷场,小屋里满是祥和轻松。
眼看临近中午,左右没有多少客人,上官诺打算直接陪周大人聊到饭点儿,然后带他去感受感受安和堂自家奢华气派的食堂。
这不是他自夸,而是客观事实。
整个食堂改建工作由他亲自操刀,单单最初的设计,就耗费了将近一周时间,倒不是他执意要推陈出新,而是在不改变原图建筑格局的基础上,想要改造出前世高档自助餐厅的效果,着实要费番心思。
毕竟,当下工匠水平是非常有限的,远远不能跟自己那个时代相提并论。
那么,怎样让这些工匠听懂并实现自己的理念,就必须结合实际,进行大刀阔斧地改动。
这些东西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相当繁琐,譬如:房屋挑高问题、地板铺设打磨问题、隔断花式设计问题、取水排污问题,取暖制冷问题等等,就连桌椅摆件打造、碗筷烧制都要兼顾到。
犹记得食堂建成后,他带着安和堂高层巡视的情景,简直就是翻版的刘姥姥进大观园,其中尤以都彪、吴怀桥老爷子表现最甚。吴老爷子甚至连迎宾红毯都舍不得踩踏,若不是众人劝了又劝,说不得他就要提溜着鞋子走进去。
即便踩在大红地毯上,老爷子还踮着脚尖,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姿态甚是怪异,上官诺好奇靠近细听,才知道他叨咕的是:“漫天神佛勿怪,不是老朽自己跑上来,千万不要折我的福寿,老朽的福寿本就剩不下几年了...”,着实哭笑不得。
都彪又与他不同,自始至终都围着长条取餐桌徘徊不前,大家招呼多次仍是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直到憋的狠了,心头疑惑不吐不快,他才恋恋不舍摸了把桑白的餐桌布,直起身靠到上官诺身边。
贴近耳朵悄悄问:“少爷,真滴不限量呀,两个铜板连街头面条都买不得一碗,这样岂不是亏大发了?”
白了他一眼,上官诺本懒得搭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