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药房窗口前,拿药的患者家属排成了长队。
时不时还会因为插队闹出拳脚纠纷,护士和保安不得不上去拉架。
而在队伍之外,一脸窘迫的林菀踌躇不前,捏着药单的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
虽然医生看出了她们娘俩的穷苦,因此,在开药的时候,尽量挑价格便宜的药品。
可即便如此,哪怕是最便宜的药,对于林菀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价钱。
“麻麻。我们回家吧,丫丫身体很好的,不用吃药的。”女儿人小鬼大,看出了妈妈神情中的为难,拉着妈妈的手,懂事的要求回家。
面对十五块钱近乎天价的医药费,林菀终究还是把药单叠好,揣进了兜里。
整个人犹如丢了魂一样,被丫丫牵着手走出医院大门。
站在街上,林菀感觉脑袋嗡的一声——
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的林菀痛苦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麻麻,麻麻你怎么了?”
“妈妈没事,妈妈就是有点难过……”林菀难过的把女儿拥住,语气抽噎道:“丫丫,妈妈是不是很失败?是不是很不称职?”
丫丫歪着头看着自责的妈妈,伸出小手擦掉林菀眼角的泪珠,奶声奶气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没有呀!在丫丫心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可得到了女儿的肯定,林菀更难受了。“可妈妈却连给宝贝女儿抓药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没用、我没用……呜呜……”
林菀哭了,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她的心防宛如被洪水冲垮的堤坝。
丫丫就静静的站在原地,张开手臂抱着妈妈的脑袋,嘴唇轻轻亲在了妈妈的额头上。
就像是妈妈抱着自己亲吻那样。
因为,每次自己害怕的的时候,妈妈就会这么亲吻额头来安慰自己,自己心里就会涌入浓浓的安全感,感觉什么都不会怕了。
今天,自己要用同样的方式,把妈妈给的勇气还给妈妈。
……
车间轰鸣的机器声暂停。
工人们排队摘下脸上的防毒面具,换掉防护服,有说有笑的走出车间,到外面吃饭。
因为暂停大食堂的缘故,工人们的就餐只能依靠自己解决。
三三两两的职工各自聚拢在一起,就在外面的台阶上席地而坐,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铝饭盒开始吃饭。
四四方方的铝制饭盒承载了多少七零八零后的青春回忆。
几乎每个家庭里都会有一个银白色的同款饭盒,轻便易携带。
绿皮火车上最常见的盒饭套装,用的就是这种款式。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种铝制材料含有对身体不好的微量毒素,后来就被取消掉了,改用铁饭盒。
“同志们,都先把手里的饭放一放,我给大家分点好吃的尝尝!”
杨东不愧是真兄弟,到了饭点,还不忘给沈临风做宣传。
“老杨,又弄什么好东西来了?你这人太大方了,一有好吃的,就想着大家,上次你把你媳妇给你腌好的鸭蛋都分给我们吃了,听说,回去之后,你媳妇跟你干仗一晚上,你说,我们以后还敢吃吗?”
“哈哈哈!”
打趣声响成一片,同事们相互之间的调侃给枯燥的车间生活增添了一抹别样的亮色。
能看得出来,杨东在车间里的人缘不错。
“净瞎说,才不是因为这事打架呢!算了,我跟你们说这个干嘛?来,都尝尝,味道怎么样?”
杨东笑着把早上从沈临风那里打包来的美食人手分了一份。
“这是啥玩意儿?炸鱼片吗?”
同事用筷子夹着类似于薯片的东西,有一股淡淡的鱼香味,这种新奇的做饭方式,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头一遭见呢。
搁在嘴里一嚼,酥酥脆脆的,余香满口。
“嗯~味道不错呦,麻麻的,辣辣的~还有么,再给我来一块!”
“怎样?好吃吧!哈哈!来,好吃就多吃点!”
好朋友做的美食,得到了车间同事们的认可,杨东都替沈临风感到高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像是肉夹馍的玩意儿,就是汉堡吧?可为什么样式这么奇特呢?”
职工里,还是有人识货的,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被沈临风给魔改之后的“中式汉堡”款式,又让他不太敢确信。
“不用管是啥了,就说,好不好吃就行了!”
“好吃,味道不粗,我甚至还想再吃一个!”
“披萨呢?”
“也好吃,绝了,你媳妇厉害啊,都能整出这么多新奇花样,快跟我说说,怎么做的,等我学会了,回家去做给我家那口子吃,让他开开眼!”有性子急的女同志迫不及待的询问起了做法。
“这饭啊,不是我媳妇做的,是沈临风做的!”杨东揭晓了答案。
当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名字再次出现时,职工们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们对沈临风昔日的风光记忆犹新,天之骄子、初代大学生、厂长接班人各种溢美之词尽数加身,可后来的处境和结局却令人唏嘘不已。
锒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