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的桌案上燃着一盏灯,不至于黑漆漆看不清。值守的人分散守在各处,吹着从缝隙进来的夜风抵挡睡意。
这些人有辛柚的,贺清宵的,秀王的,军营的。人不多却分了几方,可见能进庙中守卫的都是忠心能干的。
可在这细雨纷飞的深夜里,处在几百人的保护下,再警惕的人也不认为会发生偷袭之类的事,更不会想到有条小蛇冲着他们要保护的人之一去了。
小蛇很快游走到辛柚身边,盘旋着爬上垫子,速度很快奔着她脖颈爬去。
就在小蛇吐着信子靠近时,辛柚猛然跳起惊呼:“有蛇!”
值守的人闻声涌来,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贺清宵。
他快若闪电伸出手,捏住了蛇的七寸。
“蛇?哪里有蛇?”王公公吓得声音更尖了。
秀王被惊醒,看清在贺清宵手中挣扎的白黑相间的小蛇,脸色发白。
白英虽自幼习武,却天然怕这种软软凉凉的长虫,脸色也难看极了。
“白节蛇。”贺清宵盯着手中活物,冷冷吐出三个字。
白节蛇剧毒,南方地区多见,以贺清宵的倒霉体质,出京办差时遇见过数次。
不了解蛇的人只觉恶心,有所了解的一听是白节蛇,倒抽口冷气:“这长虫有剧毒,还很狡猾,人被咬后甚至感觉不出疼痛,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
破败的庙中,夜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听着这话的众人只觉心底发寒,后怕不已。
“辛待诏没事吧?”贺清宵问。
秀王也反应过来:“是辛待诏发现的吗?”
昏黄光线中,少年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我觉浅,感觉有点凉就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条蛇冲我吐着信子,幸亏贺大人出手相救——”
她说不下去了,向贺清宵投去感激的目光。
白英懊恼不已:“怪我不够谨慎,应该让他们多检查几遍的。”
秀王苦笑:“这破庙到处漏风,便是检查再多遍,也防不住有虫蛇钻进来。”
“可庙里这么多人,怎么偏偏冲着辛公子去了呢?”白英硬着头皮去看还被贺清宵抓着的小蛇,“小时候听家母说过,野兽虫蛇这些一般不会攻击安静不动的人。辛公子本来在睡觉,庙中还有这么多清醒的护卫——”
秀王神色严肃起来:“白姑娘怀疑不是巧合?”
白英滴水不漏:“臣女只是说出疑点。”
便是对秀王有所怀疑,又怎么敢随便说出口呢。
“确实不是巧合。”男人的声音响起,冷冽干净。
白英霍然看向贺清宵,难掩诧异。
贺大人是真敢说。
“贺大人此话何意?”秀王眼神微闪。
贺清宵没有立刻回答秀王的话,吩咐黄诚:“拿个竹筒把这白节蛇装起来。”
黄诚从行囊中取来竹筒,小心翼翼接过小蛇装进去。
贺清宵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这才看向秀王。
庙中鸦雀无声,包括秀王在内的众人都等着他解释刚才的话。
“如秀王殿下所言,荒郊野岭中的破庙,有虫蛇爬进来很正常。臣本来也这么想,可刚刚臣发现辛待诏的睡垫上有异味。”
“异味?”秀王不解看着辛柚。
辛柚面上还挂着劫后余生的表情,实则恨不得甩贺清宵一个白眼。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诱蛇粉的味道。”贺清宵一字字道。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就变了。
诱蛇粉是用来做什么的,听名字就足够了。
白英靠近一步嗅了嗅,却没闻到什么异味,干脆蹲下来,几乎贴到辛柚睡过的垫子上,终于闻到了淡淡腥味。
那种腥,与雨后的泥腥味完全不同。
她一言不发起身,又去检查过自己的睡垫,再站起来时已是一脸严肃:“辛公子睡的垫子确实有一股特殊气味。”
辛柚面上惊怒交加,在心里叹口气。
果然还是女孩子会说话,“特殊气味”比“异味”听着顺耳多了。
秀王脸色沉下来:“这么说,有人故意谋害辛待诏?”
白英没吭声,心道真要有人谋害辛公子,那秀王您的嫌疑是最大的。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秀王似乎浑然未觉,一脸坦荡问辛柚:“辛待诏有什么想法?”
辛柚与秀王对视,亦神色坦然:“倘若有人害我,这人要么在护送先母灵柩进京的队伍中,要么在秀王殿下带来的这些人中。”
先不说乌云寨两百来名山匪与她利益一致,他们根本接触不到垫子这些物资,更不可能知道她会睡哪一张垫子。
听辛柚这么说,负责护送辛皇后灵柩进京的李将军慌了:“辛公子,这是怎么说?”
王公公揣着手没吭声。
他干的是监军的差事,真要是李将军带的队伍出了奸人,就告到皇上面前去。至于辛公子如何,反正不用他担责任。
秀王扫李将军一眼,冷冷道:“那就查,一个不漏!”
贺清宵开口:“先查进入过庙里的,还有在庙中值守的。”
白节蛇有可能是路上随手抓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