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柚四人赶到山脚下时,车夫正跳脚骂街。
“老张,谁惹你了,这么生气啊?”一名护卫好奇问。
车夫一指马车,脸黑成锅底:“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趁我打盹儿的时候把车门帘偷了!”
两个护卫定睛一看,果然车厢进口处空荡荡,不见了门帘的踪影。
“怎么车门帘还有人偷?”一个护卫满脸不可置信。
另一个护卫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定是那猴子干的!”
车夫忙问怎么回事,护卫咬牙切齿把猴子捣蛋抢辛柚花钗还有泼了他一脸水的事说了。
车夫目露杀气:“该死的畜生,就该扒皮敲脑!”
辛柚在心里对猴子说了声抱歉。
委实让那猴子承受太多了。
小莲则在这时候明白了马车门帘是怎么来的,望向辛柚的眼中不由露出崇拜。
辛柚想到小莲觉得她能干的理由可能要加上一条会偷车门帘,嘴角一抽,默默移开视线。
“表姑娘快上车吧,这都下午了,出来太久了。”车夫催促道。
辛柚微微点头上了马车,让小莲把车厢中放着的糕点拿给车夫与两个护卫吃。
“错过了饭点儿,三位先吃几块糕点填填肚子。”
从车厢中探出头来的小丫鬟小脸白净,秀丽讨喜,其中一名护卫心一热,脱口问道:“小莲姐姐不吃么?”
小莲勉强弯了弯唇角:“姑娘没找到玉佩心情不好,我和姑娘都不饿。你们快吃吧,吃完好赶路。”
“多谢表姑娘和小莲姐姐。”
两个护卫三两口塞下糕点,夸点心好吃。
车夫年纪大些,更觉这绵软香甜的糕点合口味。他不由扭了头,看坐在车厢中的主仆一眼。
察觉车夫视线,辛柚问:“张伯有事?”
“没有,老仆是怕没有门帘遮挡,表姑娘不习惯。”
辛柚笑笑:“不要紧,这样的天儿没有门帘遮挡还舒爽些。”
“那您坐稳了。”车夫一甩马鞭,马车由慢到快,行驶在官道上。
马车真的跑起来,风就大了,呼呼直往车厢里灌,在这炎热的天气里舒爽是舒爽,却也吹得马车中的人发丝与衣摆乱飞。
路上来往行人车马不少,路过时无不好奇往车厢里看一眼,哪怕听不到这些人的议论,也能从他们脸上看出意思来:什么样的人家啊,都坐马车出门了,连个车门帘都舍不得挂。
两个护卫算是脸皮较厚的人了,都有些扛不住,靠近车夫催他快一点。
车厢中的人却对各色目光无动于衷。
小莲是伤心寇青青的死顾不得其他,辛柚除了同情寇青青的死,更多是生理上的不适。
收敛那样一具骸骨,不是说有勇气就行的,至少今日晚饭她是吃不下了,明日能不能恢复正常也未可知。
辛柚全部力气都用在抵抗萦绕在周身的那股淡淡臭味上,好在没了门帘足够通风,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风似乎更大了。
小莲的惊呼声响起:“姑娘!”
马车开始疾驰,完全不管迎面而来的行人,就这么冲了过去。
沿路不断响起惊呼尖叫声,而车夫在看到对面驶来的一辆牛车后急忙松了紧握缰绳的手,身子一矮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姑娘,马惊了!”车厢中小莲身体摇晃,吓得花容失色。
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牛车,辛柚很快在心里做出判断:以马车此时的速度,带小莲跳车风险太大。
那就只能——
辛柚刚有了决定,就见一道身影纵身而起,从奔跑的一匹骏马上跳到了惊马背上。
惊马虽然横冲直撞,好在拉着载人的马车,速度没快到夸张的地步。那人双腿夹紧马腹,用力拽动缰绳,险险避开迎面的牛车冲了过去。
辛柚抓住小莲的手,安抚对方:“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可能是这些日子辛柚做的每一件事对小莲来说都是那么可靠,听到这冷静的声音,小莲一下子安静了。
二人手挽着手,默默盯着惊马背上的陌生背影,不知过了多久突听前方传来一声喝:“抓紧!”
再然后,马车猛地窜出去一段距离,剧烈摇晃中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终于随着惊马轰然倒地,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马车停下了。
小莲没有抓稳险些飞出去,幸亏被辛柚拉住,控制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二位没事吧?”惊马倒地前就从马背跳下的男子走了过来。
辛柚看过去。
男子一身朱衣,肤白如玉,长眉似羽,如最好的白瓷胚上勾勒出最出彩的水墨画。
辛柚长到十六岁,还从没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她拉着小莲走出马车,冲朱衣男子微微屈膝:“多谢义士出手相救,我们并无大碍。”
“那就好。”朱衣男子看向倒地惊马,“情况紧急不得不伤了这马性命,不知姑娘有没有麻烦?”
那惊马已经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刺入脖子上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说虽然你救了我,但要赔我的马,辛柚自然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