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面无表情的锦麟卫出现在辛柚面前。
“送寇姑娘去好好想一想。”
辛柚被带到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
屋中只有一张硬邦邦的床,墙壁高处开了一个小小的窗,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直冲鼻端。
辛柚被推进去,门立刻关上了,传来毫不遮掩的锁门声。
屋中很暗,也很静,处处透着压抑。
辛柚走到床边坐下,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段少卿接到老夫人打发人送来的信儿,左思右想,赶去了北镇抚司。
他在外还是要点脸面的,嫡亲的外甥女被锦麟卫带走,若是不闻不问,传开了脸上挂不住。
不管能不能把人接出来,这一趟是要跑的。
听手下禀报说段少卿求见,萧冷石抬了抬眉:“请进来。”
段少卿从进了北镇抚司衙门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一路往内走一路想转身往回跑,然而只是想想,还是要硬着头皮走进这令文武百官避之不及的地方。
“萧大人。”一见萧冷石,段少卿忙拱手。
真要论官职,锦麟卫南北镇抚使是从四品,比太仆寺少卿的正四品还要低半级。但一个御史,一个锦麟卫,没人真傻的这么算。
这从萧冷石对段少卿冷淡的态度也能看出来。
“段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在下听说外甥女被带到了贵衙署,不知是何事——”
萧冷石脸一沉:“段大人这是打探机要?”
段少卿忙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在下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这丫头早早没了双亲,我这当舅父的不能不上心……”
“我能理解段大人的担心,但寇姑娘涉及的是机密案件,不便告知。”
“那……不知何时能让她回去?”
“这个就不确定了,也许是今日,也许是明日。若是不顺利,待个三五日也未可知。”
段少卿面色发苦:“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还请萧大人容个情,早些放她回去——”
萧冷石冷笑:“我们办不好差事,可不好向上交代。锦麟卫办案自来只看与案子有没有关联,不看男女。”
段少卿陪着笑,却在心里骂: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还以为办过多少案子呢,鸠占鹊巢的狗东西!
到这时,段少卿突然无比想念贺大人。
至少人家贺大人对外甥女态度不错,不会影响少卿府。
“段大人请回吧。令外甥女若与案子无关,自会放她回去的。”
段少卿无奈离开,出了北镇抚司的门,舒了一口气。回望令人避之不及的北镇抚司时,有那么一瞬生出一个念头:外甥女要是死在这里,那些钱自然就回来了。
不过很快他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走。
那不安分的丫头死了正合意,可毕竟进了锦麟卫这种地方,要是她的死连累到少卿府就得不偿失了。
不提段少卿的患得患失,小莲在辛柚跟着锦麟卫走后就悄悄出了少卿府,直奔青松书局。
“小莲,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刘舟正把一本破损的书从书架上拿下来整理,见只有小莲一个人,纳闷问。
胡掌柜经历的风雨多,心里一咯噔:“是不是出事了?”
“掌柜的,咱们去待客室说。”
这个时候大堂虽没客人,说不准就突然有人进来。
刘舟顾不得捯饬手里的破书了,追在后面问:“我能听吗?”
“刘舟你也来。石头,你在大堂看着点儿。”
三人进了待客室,刘舟立刻把门一关。
“小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见东家呢?”
自从辛柚被锦麟卫带走,小莲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但她跟着辛柚久了也磨练出来不少,看起来还能沉得住气:“今天来了两个锦麟卫,说他们大人要见东家,把东家带走了。”
刘舟一拍手:“我就说那两个锦麟卫瞧着不像好人!他们为难东家了?”
胡掌柜则问:“那两个锦麟卫难道不是贺大人的人?”
“贺大人出公差了,谁知道锦麟卫现在做主的是哪个。”小莲叹口气,说出辛柚的一番交代。
胡掌柜与刘舟不断点头。
这一晚,辛柚是在北镇抚司那间昏暗阴冷的房中度过的,但她没有做噩梦,甚至比前几日睡得还安稳些。
转日萧冷石见到的是精神十足的少女。
他的目光落在辛柚面上许久,从审视转为愤怒。
他以为,娇生惯养的大家贵女在这种地方待上一晚就是十足的威慑了,结果不但没从这位寇姑娘面上瞧出惧色,居然瞧出了几分容光焕发。
这是挑衅,十足的挑衅!
萧冷石细目眯起,声音阴冷:“寇姑娘昨晚睡得不错。”
“民女睡觉不挑地方。”
“那寇姑娘想好了吗?”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萧大人不信,民女也无可奈何。”
“看来寇姑娘更合适换个地方。来人——”
辛柚被带到了一个新房间,准确说是一间刑讯室。一踏入,浓烈的血腥气就扑面而来,墙壁上,地面上,都有着疑似血迹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