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淡然然、这话不带一丝温度,只有丝丝冷嘲。
沈阿娇又想起前世来,她苦苦等了好久好久,苦苦哀求一次又一次,但最终等来了沈家灭门,等来了陈遇安将她锁在院子里,直到她死透后一个月,尸体腐烂了,陈遇安才想起来她!
可陈遇安来后,只为了通知她一声,沈家灭门了。
她真蠢啊!
为何把沈家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厌恨她的人身上呢?
陈遇安眼里只有前程,何曾有过感情?
此生,她不再高看自己的分量,也不再低估陈遇安的无情。
于是,她直白道:“沈家不需要你救了,拿着休书,签字,从此我不再相扰。”
休书?
饶是陈遇安向来稳若泰山,冷若冰山,喜怒不形于色。
但听到这两个字时,还是不免心神一颤,捏着竹简的手微微一抓,眸色更暗。
沉默半晌,他还是不曾看她,只更冷了声音:“欲擒故纵?谁教你的把戏?”
沈阿娇听了只觉得恶心,干脆一个干呕表达了自己的心境。
闻声,陈遇安这才蹙眉看过去。
沈阿娇脸上的干呕表情一点不假,尤其是看到他这张脸后,更是恶心到别过脸去。
而后对他说:“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撕了休书了,签字吧相爷。”
相爷?!
他不答应她的条件,她便这般生疏,故意气他?
陈遇安捏得竹简微微作响,旋即,他丢开了竹简。
怀着一丝怒气将书信打开,映入眼眸的两个字更令他羞愤:“休夫?”
他语气丝丝阴冷,宛如活阎王,周遭的温度更冷几分。
放在前世,沈阿娇是会害怕的,她怕极了他会生气,但她也只能一次次惹他生气,才能让他注意到自己。
今生,再见他生气,沈阿娇只有不耐烦:“三年前你陈家大难,连你也差点难免,是我沈阿娇看中你这张脸才下嫁于你,救你陈家于水火。在外人眼里,哪怕你不是赘婿,也胜似赘婿!陈遇安,我不要你了,你滚吧!”
话音刚落,桌上的休夫书被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扯过去。
哗啦!
休夫二字被他猛地揉皱!
那冷酷的眉眼缓缓扫向她,而后发现她并不看向自己,陈遇安怒了。
他猛地将沈阿娇一拽,美人入怀,娇娇弱弱的身体倒在他怀里,轻飘飘的。
那红斗篷下的身体还有点硌手,她又瘦了很多。
“陈遇安,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沈家的赘婿!没有妻主的允许,你不得放肆!”她字字珠玑,声音不大,底气极足!
说得陈遇安眼眸黑沉,冷沉!
三年前陈家遭难,他的确承了沈家恩情,但也在沈家受辱一年,而后才立府,搬离了沈家!
沈阿娇这是什么表情,他亏欠沈家?他白眼狼?
一切不是一场交易而已吗?
他,从不亏欠沈家!
也,没义务救沈家!
他暗恨道:“别这样看着我,别忘了当初我陈家是被你沈家一纸状书扳倒的。沈阿娇,我从不欠你。”
沈阿娇美眸一颤,浑身都冷!
她想起来了,陈家之所以倒台,的确是因为沈家。
他们,算得上是两姓仇人了。
他也根本不欠她!
她到底还在奢求什么?
奢求一个月前那个淫靡的夜晚,他也曾有一丝丝爱过她吗?
不,他只是喝醉了,甚至不记得睡过她,更是在醒来后厌恶警告她,勿要再勾引他,就算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没感觉!
沈阿娇强行收起委屈,眼眸决然,随后皓齿挑衅:“既然不欠我,就别缠着我,我不再把你当狗拴在身边了。陈遇安,签字!”
她猛地一顿,一狠,决然透顶!
陈遇安眸色闪过一丝心慌!
他……竟然微微怕了!
“沈、阿、娇!”他一字一句,冷且恨。
她竟然不要他了,就像当初非要他一样,决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很好!
陈遇安猛地将她丢开,她身子一个不稳,踉跄摔在地上。
陈遇安急忙看过去,却见她已经缓缓爬了起来,掸了掸红斗篷,嘴角挂着讽刺和轻蔑。
他仅有的愧疚被这讽刺和不屑击碎!
一如当初他被迫穿着红嫁衣嫁入沈家一样,他的自尊,碎过一次了!
他再也禁不起她那杀人诛心的轻蔑和讽刺。
他提笔签字前,斜睨她:“别后悔!”
而后,大笔一挥,陈遇安三个字草莽飞扬,透着杀气无限!
沈阿娇看着那签了字的休夫书,高兴极了。
她淡淡笑着,在她俯身拿休书,被迫与他近在咫尺时,陈遇安还是嗅到了她的伤心,以及眸底难以掩藏的痛苦。
这女人果然,还是爱他。
陈遇安冷声道:“如果——”
如果是闹脾气,那就算了。
但沈阿娇却是亲吻了休夫书一下,然后滚落晶莹剔透的泪,似乎在诀别一般。
最后,快速地自顾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