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雄见四下无人,遂在沈阿娇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两人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很快,太阳落山了,只将落日的余辉调皮地洒了出来。
它一点一点下沉,夜色缓慢张开。
沈阿娇已经梳妆完毕。
她优雅地站在铜镜前。
只见镜中的美人一袭流彩暗花云锦裙,精致的脸蛋上桃腮杏面,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颦一笑之间,让人丢了七魂八魄。
银杏仍然不甚满意,嘟囔着:“小姐,你可以穿那件大红色的长裙,颜色喜庆。”
沈阿娇浅浅一笑,摇摇头:“不行,这次作为家眷陪同,自是不能穿得太华丽,夺走皇家的风彩。”
银杏飞快地找出一个绿色玛瑙古铜孔雀步摇,便要给她插上。
“那戴上这个步摇可以吧?要不然,小姐的打扮就太素了啊。”
沈阿娇笑了笑,说:“那这个步摇就不戴了吧,给我插上那支玉簪,云凤纹的。”
那个簪子款式简单而不简约,晶莹剔透,白壁无暇。
银杏瞧着也不错,便依了小姐,欢欢喜喜地给她戴了起来。
沈从雄为了让她坐着舒适,在马车里铺上软垫,又唯恐她热得中暑,吩咐仆人准备好冰镇酸梅汤,用食盒盛放了,放在马车里,任她随时吃。
沈阿娇一边吃着凉爽的饮品,一边与父亲攀谈着。
“爹爹,我们去宫中的路上会遇到丞相吗?”
“大抵是同路的,可能会遇到吧。”沈将军心里有事,随口说道。
但见沈阿娇没有反应,便看了一眼,只见她皱着眉头,看向窗外。
随即他便明白过来,掀开帘子,对赶车的车夫说道:“前面右转,绕开朱雀大街,从东华门进去。”
沈阿娇微微舒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避开他了。”
沈从雄再三叮嘱:“女儿,在圣上和使者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
沈阿娇莞尔一笑:“爹爹是担心金国使者会有什么不轨意图吗?”
沈父叹道:“明面上,太子出征,被金国偷袭病重,而金国又突然来访进贡,不知圣上会是何意?”
沈阿娇想起前世那个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可以做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杀伐果断,心中便如同倒了一盘调味汁。
酸涩,悲愤,一丝无奈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改变未来的渴望。
今生,她将不惜一切代价,救下沈家。
“爹爹,伴君如伴虎,只要我们沈家安全就行。”
她才管不了那么多,什么金国,什么陈家,宋家,甚至卫国这个皇帝老儿,她都不管,她只要沈家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都活得好好的。
这次不是第一次进宫,没有最初的紧张。
反而,她还有一些好奇。
传闻金国多莽夫,早已对卫国虎视眈眈。
他们一边攻打卫国,一边却又来进贡,到底是为何意?
沈阿娇和沈父到的时候,陈遇安、三皇子都已经到场,各自落座了。
沈将军的位置在陈遇安的右边,中间是尚书大人宋智远。
其他的座位上都坐满了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
沈阿娇在沈父的后排,她微微侧目,注意到宋雪莲也来了,而且比之前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正一脸热切地注视着陈遇安。
而陈遇安时不时地瞄向她这边,眼神中竟然带着几分探究。
沈阿娇感觉自己像是吞了一口苍蝇,撇撇嘴,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她拢了拢衣袖,正襟危坐,两眼直视龙椅,再也不看向别处。
很快,皇帝庄重地登场了。
所有人在高呼“万岁”,行完跪拜礼后,皇帝和蔼可亲地说:“平身!”
随后,几个人高马壮的壮汉昂首挺胸地跨进门槛,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门口。
只见那几名金国使者,身穿白色丝绵绸制成的盘领袍,粗壮的腰身上系皮革制成的带子,脚登着一双做工精致的乌皮靴。
头上裹着与衣服同色的皂罗巾,用一颗珍珠别着。
沈阿娇一眼看出,这些男人的头发不像卫国男子那般满头黑发束起。
他们的耳鬓边和前面没有一根头发露出来,只留下光溜溜的头皮,而脑后却编成一条大辨子垂在身后。
沈阿娇第一次见到如此打扮的男子,不禁将目光投向前面的陈遇安身上。
心下一对比,还是本国的男子看得顺眼多了。
陈遇安淡淡地瞥了一眼金国使者,却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了他的后背上,蓦然扭头,却发现坐在沈父后面的沈阿娇垂下眼,捏着案几上的点心,正在细细品尝。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金国使者在殿前站定,向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行了大礼,为首的壮汉跨前一步,大声地说道:“吾乃金国参知裴满达,这几位是我的同僚,此次多谢卫国皇帝陛下的盛情款待。”
出乎意料的,他说的竟然是卫国语言,而且说得甚为流畅,并不别扭,只是声音洪亮,中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