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慌不忙地从其中挑起了一根银针,用镊子夹着将针尖在裴满达的佩刀上来回擦拭了几遍,便小心翼翼地拿到烛台处仔细端详。
很快,针尖处变得乌黑。
银色的针带着乌黑,在烛火的照射上,反射出幽幽的银光,令人胆寒。
太医轻轻地举起那根,在众人面前一一展现,每一个看见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这……”
“这真的是剧毒吗?那金国使者是……”
“嘘!圣上在这里,不可妄议!”
裴满达和几个金国使者见佩刀上试出剧毒,突然叽里呱啦地说着卫国人听不懂的金国话,并且恶狠狠地盯着太子和皇帝。
卫瑜皱着眉头,脸色也很不好看,下令皇龙卫将这些金国人的嘴巴给堵上,并牢牢地看管着。
沈阿娇一见针尖变黑,心里“咯噔”一下。
她抬眼看了一眼沈父。
刚才比武,裴满达下了死手,若不是自己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那父亲岂不是……
她惴惴不安地上前一步,站在父亲身边。
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稍稍安定。
沈从雄也被这根银针吓到了,回想刚才比武的招式,裴满达的每招每式,都是在下死手,根本就不是点到即止的那种。
而且在接过二十招左右时,他已经赢了,可是那个金国人并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换了更加阴毒厉害的招式直击他的面门和死穴。
若是在战场,他大可以和对方厮杀个痛快。
可这是在大殿,圣上还坐在那里观看,若自己下了重手,刀剑无眼,万一伤了金国使者,金国人会以此为借口,趁机发难卫国。
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卫国的千古罪人。
因此,自己只能一板一眼地用所学的招式应付着,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幸好,那个时候,女儿看出来了,并且喊了一声,这才打断制止了。
想到这里,他心有余悸地挑了挑眉,不由地脸色又沉了下去。
看到女儿上前靠近自己,再瞧瞧她的脸色古怪,顿明心下明了。
父女二人对望一眼,悄悄使了一个眼色,齐齐低下头去。
沈从雄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被卷入今天这场宴席中,不由得万分感慨。
倘若刚才比武时,自己不小心交待在这里,恐怕无人会觉得是金国使者投毒,那沈家真是哭诉无门了。
还好,自己把女儿带来了,无意之中竟然救下自己一命。
今后,就算所有人都指责女儿,就算拼上自己的老命,也要站在女儿这一边。
沈阿娇没有察觉父亲的心中已是思绪万千。
她的思绪飞快地转动,重生后,自己的境况依然不妙,除了休夫还算解气,其它的不利于沈家的因素都还存在。
而且,从今日的表现看,皇上打压沈家的意图很明显了。
看来以后得多加注意一些了。
太医将变黑的银针放在托盘上,递给了宫人,交给皇上过目。
皇帝默默地扫了一眼,瞳孔稍稍放大,他皱着眉头,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龙椅扶手。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圣上,此针刚刚试过了,佩刀上沾有剧毒,若人不小心误伤,此毒可通过伤口,进入人体后,此人会立即毒发身亡。”太医严肃认真地说道。
皇帝微微颔首。
太医收拾好工具,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下去了。
裴满达为首的几个金国使者的嘴里被布堵着,只能发出“呜呜”低沉的声音。
太子卫瑜上前一步,说道:“父皇,这次金国使者进贡是假,行刺是真。”
“他们假借比舞剑之名,实则是想行刺父皇啊!”
什么?
在场众百官皆是一惊。
皇帝微微坐直身子,眼睛微眯,蓦然闪过一丝幽幽的光。
“何出此言?你可有证据?”皇帝那威严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饶是太子,也在强大的气场下,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大胆说道:“儿臣有证据。”
“来人。”太子又拍了拍手,一个身材魁梧,面容黢黑的男子走了进来。
沈阿娇一眼认出,正是正骑营桑奇。
只见桑奇一身正装,大踏步走进来,手里捧起一封信。
卫瑜接过竹简,示意桑奇在一旁等候。
随即向百官展示:“这就是证据,可以证明我朝中内部有内鬼与金国勾结,妄图刺杀皇旁,以颠覆我卫国。”
这下,众人纷纷够起脖子,目光齐刷刷地盯在太子手上。
唯独几个人,悄悄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卫瑜站在大殿正中,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将一切看在眼底。
皇帝命人将书信接上来,默默地展开一看,沉默不语,脸上阴睛不定。
三皇子此时如坐针毡,俊秀的脸上冷汗涔涔,眼睛里透露着一股彷徨。
他微微侧身,用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宋尚书的一举一动。
只见宋尚书此刻也是坐立难安,眼神游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