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就在她辗转反侧时,陈遇安突然喃喃自语,声音很小。
沈阿娇微微一震,急忙爬起来,走到床边,低下头去,侧耳想听听他在说些什么,奈何他的声音太小,她只能将头低了又低,耳朵几乎就要凑到他的嘴唇上了,但仍然听不真切。
她的心一沉,陈遇安呼出的气格外烫人,而且呼吸很是沉重。
“他这是发烧了吗?”
沈阿娇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他的脸也因为发烧而变得通红。
她微微叹气,心知不可怠慢,幸好之前让陈锋准备了一大盆冰块,以备不时之需,果然现在派上了用场。
她将其中一块冰块放入盆中,倒了少许清水,将几条汗巾放进去,又拿出其中一条汗巾,敷在陈遇安的额头上。
等汗巾不再冰冷,便再次放入冰水中,拿出另一块冰巾再次敷上。
如此循环几次,陈遇安的脸色没有那么红得可怕,呼吸也平缓了许多。
沈阿娇疲惫得眼皮子直打架,但仍然打起精神给陈遇安换汗巾,其间,陈遇安时不时会嘀咕几句,但总是含糊不清,听不真切。
“阿娇!”陈遇安突然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沈阿娇一个激灵,手中的汗巾也掉在了地上。
她朝陈遇安瞪了一眼,着实有些恼火:“这个家伙,病了就算了,深更半夜,还突然叫喊吓人,真过分!”
陈遇安紧闭双眼,手开始胡乱在空中挥舞,嘴里还念叨着:“阿娇,不要走!”
这一次,他的声音比较大,大到足够让一旁的沈阿娇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说的人迷迷糊糊,听的人却心里一惊,当下呆住了,手脚不知如何放。
陈遇安那挥舞的手,触碰到了沈阿娇的手后,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往自己怀里拽。
沈阿娇没料到这个病秧子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分神之际,一不小心,被陈遇安拉了一个趔趄,倒在了他的怀里。
沈阿娇又羞又愤,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慌乱中却不知道按在他的哪个部位,陈遇安闷哼一声,又哼哼叽叽地喊:“阿娇,我疼!”
她原地石化了。
她非常怀疑陈遇安是在装傻,但是她盯着看了好半天,陈遇安始终像是在梦魇里,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她又试着抽出身,但陈遇安却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用手臂压着她:“别动,别想走。”
试了几次,无果,再加上忙碌了一天,自己确实累了。
她心一横,索性也闭上眼睛,气呼呼地扭过头,渐渐地,睡意袭来,她终于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陈遇安便从睡梦中醒来。
与昨天早上醒来不同的是,今天早上一睁眼,便觉得神清气爽,不再浑浑噩噩,而且多日以来的发烧症状似乎平也消失了。
但为什么手臂会发麻?还有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上面?
他定睛一看,顿时欣喜若狂。
是沈阿娇?
她是照顾了自己一整晚吗?
巨大的惊喜反而让他束手无措。
他不敢动弹一下,唯恐将她吵醒。
就让她多睡一会吧!
已经很久没有欣赏她的睡颜了。
她趴在他的怀中,一只手被他牢牢地握着,另一只手托在自己的腮下,几捋秀发垂到了她那白皙娇嫩的脸上,她的眼睫毛是上翘的,在晨曦中微微抖着。
看起来她是累坏了,自己醒了半天,她还一动不动地睡着。
不过,陈遇安舍不得叫醒她,毕竟,这个时候的沈阿娇卸下了平日嚣张的小爪子,化身成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可人儿,陪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多。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阿娇看,突然想起,自己的这个传染病……
“起来,沈阿娇!”他硬起心肠,一边喊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慢慢地抽出来。
果然,沈阿娇皱了一下眉头,睁开了双眼。
两人的目光在一刹那间相遇了。
“你……”
“你干嘛?不知道我在睡觉吗?吵什么吵?”沈阿娇突然板着脸,低吼着。
破天荒地,陈遇安没有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来攻击她。
“我饿了!”陈遇安挠挠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想吃早点了。”
“哦——”沈阿娇眼神迷茫,好似还未完全清醒:“你想吃早点?”
“你想吃早点?”她又重复了一句,声音也提高了:“你使唤我呢?”
“我是病人!”陈遇安撅起嘴,极力摆出最柔弱无助的表情,泪汪汪地看着她。
沈阿娇感到一阵恶寒,脸一红,仓惶跳下床,向门外奔去:“我给你煎药!”
陈遇安刚才还在天真浪漫地撒娇,一秒后立马收回,换成了人见人习惯的冰山脸。
沈阿娇奔到门口,正想拉开门时,去听到外面有争吵声。
她顿住了脚步。
她听出来了,是自己的父母和陈锋在争吵。
“我女儿在你们陈府,让她出来吧。”
“沈小姐不在这里,沈将军请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