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集会,十分有趣。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邹迪光大声的喊道,示意所有人安静,听他说。
邹迪光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厉声喊道:“万历五年科举,有人徇私舞弊!”
“姓邹的!咱可听说了,咱大明律有明确规定,诬告反坐,科举为国选士,可不能胡说哦!”朱翊钧站在凭栏前,提醒着邹迪光,想清楚后果,不要办了错事,再追悔莫及。
“你又是何人!”邹迪光眉头紧蹙,剧本上根本没这出戏,这是哪里来的人,在这里加戏!
“蓬莱黄氏。”朱翊钧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可是蓬莱黄氏的贵公子,戚家人!
戚继光亲弟弟戚继美正妻出自蓬莱黄氏,其实就是个小门小户,这几年戚继光这官儿越做越大,蓬莱黄氏乘着开海之风,扶摇直上。
这次密州远洋商行的商总就是蓬莱黄氏主持。
“我这么说,自然有我的证据!”邹迪光本来想讥讽几句,但忍了下来,他是进士,朝中的风,多少知道一点,事关大将军府的事儿,是不能碰的话题。
陛下赐的大将军府,和离宫就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朱翊钧看向了张居正低声说道:“先生,咱给他机会了,他没抓住,咱都告诉他诬告反坐了,自作孽不可活啊。”
邹迪光看着众人,继续说道:“万历五年的科举,有人笼络士子,只要肯同贵人合作,就可以高中榜首,给贵人的儿子陪衬参考,简直是无法无天!”
“我有一友人,就是受到了这种蛊惑,答应了下来,结果真的高中了!”
朱翊钧乐呵呵的问道:“那你这个友人是谁?”
“状元沈懋学!”邹迪光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了起来,如同炸了锅一样!
堂堂状元郎居然是个小人,而且答应了贵人做陪衬,才拿的头名?!
朱翊钧一听,满脸疑惑的问道:“哎呀呀,你这话说的,既然贵人连状元郎是谁都能决定,那自然是权势滔天,既然是找陪衬,怎么状元郎是沈懋学,而不是那个贵人的儿子呢?”
“到底谁才是陪衬啊?!”
朱翊钧此言一出,众人立刻恍然大悟了起来,这真的是权势滔天到了这种地步,还能让状元之名,花落别家?
“风秀于林风必摧之!自然是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把事情做绝!”邹迪光思虑了一下,回答了这个问题。
“哦,不敢把事情做绝和权势滔天,是不是有点矛盾啊?”朱翊钧伸出两个手指碰了碰,笑着问道。
邹迪光一时语塞,厉声说道:“牙尖嘴利!当真这贵人不怕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你那个朋友,沈懋学在哪里,让他站出来说两句。”朱翊钧大声问道。
沈懋学在拉肚子。
邹迪光暗恨,明明说好的事儿,结果沈懋学未至,导致他彻底陷入了被动之中,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喊道:“上一科,已经过去了,这一次,这位贵人的同乡王篆四处结纳,又让我面前这位士子,一起做那贵人孩子的陪衬!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邹迪光已经察觉到了蓬莱黄氏贵公子擅辩,不再回话,立刻把所有来的士子们的怒火点燃!
科举,居然被人给内定了!
“我这位朋友来自临川,叫汤显祖!也是今年的士子,被人游说,作那陪衬,汤兄高风亮节,洁身自好,绝不为虎作伥!”邹迪光隆重的介绍了身边这位友人的身份。
“吾不敢从处女子失身也。”汤显祖站直了身子,大声的说道。
这一句出自《孔子家语·致思》,意思是:我不做、也不参与,让女子失节的事儿。
“那个贵人究竟是谁?!”一个士人,面色几近于狰狞的喊道,寒窗苦读十数年,结果贵人却要以权谋私,再加上有这名声在外的汤显祖做担保,显然是真的!
“自然是江陵公!”邹迪光揭晓了答案。
轰!
整个燕兴楼都炸了锅一样,所有人都在大声的议论着。
“年轻,太年轻了。”朱翊钧没有喊出来,更像是自言自语,看着那些发怒的学子们,只能说他们真的很容易就被糊弄了,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丝毫不考虑其中的逻辑。
找人做陪衬和张居正操弄科举,根本不构成因果关系。
但凡是当两天官就很清楚了,到张居正这个地位,想办什么事,根本不需要开口,多少人想去全楚会馆添门槛都没那个资格。
“你是说当朝元辅、太傅帝师、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上柱国、宜城伯、江陵公张居正吗?”
“这可不能胡说啊!陛下说过的,言先生之过者斩!你这要是诬告,恐怕,要招惹天怒啊!”朱翊钧佯装吓了一跳,惊恐的说道。
“正是!我身边这位汤显祖就是证人,那江陵人王篆就是说客!”邹迪光有些恍惚,主要是张居正这头衔实在是太长了些,每一个头衔都是权力。
“那好,报官吧!”朱翊钧立刻对着看热闹的跑堂伙计说道:“伙计,去趟顺天府衙门!敲鼓去,我要报官,拿去喝茶。”
朱翊钧用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扔出了二两银子,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