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辽东垦荒的新自由人,实在是太多了,王一鹗刚忙完废除贱籍的事儿,就直接去了广济寺,他要给穷民苦力开路引去。
声震云霄。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皇帝今日为何会戴着十二旒冕,穿着十二章的衮服,显然皇帝很清楚这其中的意义!
王一鹗赶忙解释道:“凌部堂在山东已经做了初一,清丈基本完成,臣没什么治理地方的经验,循规蹈矩的本事还是有的,山东清丈做完了,就是普查丁口,刚好臣也擅长这个。”
姚长兴以为,穷民苦力们会迷茫,会疑惑,或担惊受怕,甚至是跪下来,拉着他的腿,大声的哭泣,但没有,完全没有发生!
“你们啊,自由了。”
朱翊钧一步步的走上了北土城砖石城墙的五凤楼,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久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潞王朱翊镠,也出现在了皇帝的身侧,同样是亲王冠带,面色一样的严肃。
上一个说多多益善可是兵仙韩信!
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为了新政而新政,这就是姚长兴坐在这里的想法。
也就是说,王一鹗如果在山东暴露了真面目,那就不能宽宥,还要加重惩罚,以收威吓之效,因为王一鹗辜负了圣恩。
王一鹗有些愕然,赶忙说道:“王次辅请讲。”
他看到了这二十个穷民苦力眼中泛起了光,那种光,是雀跃和兴奋,是…希望!
这是姚长兴第一次从家里的下人眼中看到这样的光芒!这让姚长兴变得迷茫了起来,疑惑了起来,甚至是有些害怕了起来!
朱翊钧告诉了王一鹗一个事实的真相,人就是他杀的,虽然王一鹗早就猜到了,但从皇帝嘴里说出来,这就是肯定。
自由,就是无羁绊之谓也,卖身契在,那就是奴仆。
侯于赵回京叙职的时候,朱翊钧问他,辽东垦荒需要多少人啊?侯于赵对皇帝大言不惭的说:辽东垦荒,多多益善。
姚长兴将二十张一沓的卖身契展示了一下,上面是这些奴仆的名字,顺天府丞王一鹗让人教的这句话,毁掉卖身契前,要势要豪右亲口对这些穷民苦力说出来。
大明皇帝需要力量,需要很大很大的力量,足以让老天爷都为之侧目的力量,才能保得住大明的新政,让大明在满目疮痍的狼藉中,浴火重生。
王一鹗其实对自己的升转,内心是不抱有期望的,徐阶门下这个事儿,是绕不过去的。
若不是锐卒们拦着,这些废除贱籍的穷民苦力,累积在心头的怒火,一定会会把在场所有的势要豪右给烧的干干净净!
“先生最是看中循吏,王一鹗的靠山倒了,他还能坐稳位置,已经是循吏中的循吏了。”朱翊钧对张居正的反对有点不解,以前没发现,现在才发现张居正对背景看得这么重。
“为什么是山东呢?”
圣旨很长,两个小黄门拉开了圣旨,冯保甩了甩拂尘大声的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废除贱籍,钦此。”
王一鹗兢兢业业十年府丞,大明京畿日新月异,但王一鹗都安置的极好。
汪道昆本来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这王一鹗到了山东,要是为徐阶平反奔走,那汪道昆作为明公,是决计不会放过王一鹗,作为工部尚书,汪道昆只要收紧对山东地面水利、营造的审查,就够王一鹗喝一壶了。
朱翊钧看着王一鹗说道:“朕有意让你去地方巡抚,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礼部尚书万士和直接就麻了,他根本不知道陛下要这么隆重,准备的典礼规格,根本没有拔到这种高度,但朱翊钧没有下明确的旨意,万士和也不好临时改流程了。
在京营锐卒的引领下,穷民苦力,每二十人一组,缓步来到了老爷的面前,穷民苦力,人人面露菜色,面黄肌瘦,都比较瘦弱,就连那些个婢女也是豆芽菜,头发如同枯草一样,眼神黯淡无光,麻木的走到了老爷面前。
“山东!”王一鹗当然也想进步,立刻回答了这个问题,冯保去宣他的时候,都把陛下的意思告诉了王一鹗。
这让姚长兴有些失落,但卖身契都撕毁了,似乎真的没有身份去干涉过去的奴仆追求新生活了。
“王次辅所言有理,但我还是认为不便重任。”张居正仍然颇为坚持,他继续说道:“陛下,这也要看他表现,看他的践履之实,到了山东地面,仍然忠君体国,未尝不可器重。”
“免礼,好好做事就是。”朱翊钧倒是没有过多的要求,即便是王一鹗真的倒戈一击,朱翊钧顶多丢点面子,可王一鹗丢的是脑袋,徐阶那些个门生故吏,丢的是前途。
王一鹗猜的,他这些年一直在京畿,对陛下很了解,不要在陛下面前打迷糊眼,怎么想就怎么说,陛下有容人之量,王崇古这种大奸臣,不还是在次辅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干了九年?
姚长兴,西土城的遮奢户中的遮奢户,即便是迁徙入京,在浙江依旧是名门望族,他的大儿子姚光启是海带大王,虽然和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但姚长兴还是在次子姚光铭的劝说下,在顺天府张榜公告后,第一个投降。
整套制度,完全照抄的洪武、永乐迁民的作业,万士和从旧纸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