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七十余名窑工死在了井下,一下子让门头沟煤矿,成了御史们口诛笔伐的对象,言必称祖宗震怒才如此警示之类的话,御史们还是坚持要求工部关闭煤窑,将煤钢产业向下转移,不要在京师烧煤炼铁了,煤烟搞得所有人都灰头土脸。
十七银买条命,他王崇古看起来有点像血腥的刽子手,但要知道,在西山煤局成立之前,窑工们死了也就死了,没人会抚恤,下井,是生死有命。
也正是因为普遍的诚信缺失,才最终促使了申时行请命朝廷,由朝廷组织海运的保险业,扫清现在松江地面的牛鬼蛇神,整顿不正之风,让保险这个行业为大明的海贸大事,保驾护航,促进商贸。
在毛呢厂朱翊钧见到了许多的工匠,这些不是刻意安排,都是朱翊钧从毛呢厂的黄册里,随机点到的,在接见之前,连冯保都不知道陛下究竟要见谁,每到这一天,王崇古总是汗流浃背,因为这是在过关。
这四种经验,已经帮助西山煤局避免了十数次的透水事故,可这次的透水,是毫无预兆的。
王崇古陪同皇帝视察了毛呢厂后,又视察了西山煤局。
其他问题,皇帝问,匠人们一般只会回答都挺好。
在至暗时刻,嘉靖二十九年俺答汗入寇到万历元年,宁远侯李成梁出塞作战荡平古勒寨之间,就是大明的至暗时刻,这段时间,墩台远侯的死亡率,往往超过了五成,三千名墩台远侯出塞烧荒或者深入虏营探察敌情,至少有一半,都是有去无回。
瓦斯和突水,就是地下世界两大杀手。
西山煤局最近的处境很糟糕,一次严重的生产事故导致西山煤局深陷舆论之中,非常的被动。
官厂团造,给了匠人织娘们安稳生活,官厂开工过年都会开工银和过年银,王崇古自己那份分红变成了匠人分红,甚至提供了学堂让孩子们上学的王崇古,在工匠们的眼里,王崇古那就是活菩萨,比青天大老爷还青天。
朱翊钧看到王国光的奏疏就是眼前一黑,果然,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王国光最先想到的作用,就是聚敛,大量聚敛白银,让白银流动起来,而不是埋在猪圈里。
挂水自然是井壁凝结水珠,挂红则是出现红色的铁锈,门头沟煤矿伴生黄铁矿,一旦挖掘中发现锈()
蚀,就立刻停止,水叫,则是一种类似毒蛇吐芯的嘶嘶声,极为明显,阴冷就是采挖接近积水区域的阴寒,地下比地上要暖和的多,遇到阴冷就必须停手了,那是积水区。
西山煤局是大明煤钢联营工业集大成之地,绝不可能因为御史言官的口诛笔伐就停下。
金融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段时间里的必然产物,银行、交易行和保险等等,都是金融机构的一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收租,朱翊钧很反感收租,他更喜欢生产,倾向上,他更倾向于更多的商品。
岂曰无名?河山即名。
万历九年,大明攻克板升之后,墩台远侯的阵亡率终于降低了一成左右。
“已经安抚,一人十七银抚恤。”王崇古赶忙俯首说道。
面对御史们的责难,工部尚书汪道昆避而不谈,只会回避,的确煤烟的问题,尤其是在冬季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困扰,生产规模的不断扩大也让整个京师在冬天处于霾灾之中,但,大明京畿两百七十万人丁需要煤炭,需要铁器,煤银对流需要焦炭。
“在京为官就这样,御史言官好像不用烧炉子一样,炉膛里的煤,都从煤市口长出来的是吧!”朱翊钧离开西山煤局的时候,对着王崇古十分确定的说道:“继续生产就是。”
未富先奢要不得,大明的煤钢联营刚刚起步,无论如何都不能停下,朱翊钧只要还活着,御史们就只能无能狂怒。
王崇古面色复杂的说道:“陛下,有个不太确定的事儿,我们似乎搞了一种了不得的东西。”
“了不得?”朱翊钧一愣,看着王崇古说道:“搞出了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王崇古十分明确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他知道陛下一定感兴趣。
“陛下请随臣来。”王崇古带着陛下来到了另外一处新开辟的工场,这里放着几个炉子,和一个个的池子,三尺见方的池子上,都带着盖,而盖子上有一条条的管子,伸向了三丈多高的高塔。
王崇古面色极为复杂的说道:“七年前,我们在御史们怒骂之前,就注意到了煤烟的问题,因为那时候烧焦的窑工多有肺病,即便是再热,也要带口罩上工,是那个时候定下的规矩。”
“这件事王次辅当初对朕说过。”朱翊钧对故事的开始十分了解,棉纺口罩、藤帽、铜铃预警等等,都是劳动保护,在这方面,王崇古做的一直很好。
产业上的工匠,更早注意到了煤烟造成的危害,京堂的言官们远在京师,而工匠每天和这些煤烟打交道。
王崇古继续说道:“起初我们将烧焦的烟囱建的高一些,让煤烟可以被风吹走,但我们失败了,煤烟被风吹走了,没有落到西山煤局,反而落到京师去了,搞得怨声载道。”
“三年前,我们将煤烟,通入了水池之中,让水吸收烟尘,让黑烟变成白烟,为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