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七章 一体拿问坐罪,以谋逆论(2 / 4)

就有底气,没有底气,陛下也会给你最强而有力的支持。

这就是万历朝堂。

“海总宪,为何不对王次辅动手呢?王次辅全身上下全都是缺点,抓着一点,要斗他不是难事。”李乐有些不解,海瑞为何不对王崇古下手,说海瑞畏惧威权,道爷会从棺材里跳出来第一个不同意,他海瑞畏惧威权?骂皇帝嘉靖嘉靖,家家皆净的主儿!

“因为王次辅,他能干啊,他贤。”海瑞思考了下,回答了这个问题,他笑着说道:“就他办的那些差事,给别人干不了,没了王屠夫,陛下不想吃带毛猪,恐怕得自己来。”

除了军事天赋略有些欠缺之外,海瑞对陛下非常满意,满分十分可以给十二分,满意到不能再满意,多出来的两分是同情分,把皇帝干成了磨坊里的驴,除了太祖高皇帝,没别人了。

军事天赋这种稀缺的东西,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不必过分纠结。

“告诉你个别人不知道的事儿,王次辅其实不懂土建。”海瑞分享了一个朝堂明公们才知道的小秘密。

“啊?”李乐目瞪口呆,说别人不懂也就罢了,王崇古居然不懂?

王次辅看不懂土建图纸?长城鼎建、毛呢官场、皇宫中轴线、佛塔、十王城、五龙驰道、皇家理工学院、正衙钟鼓楼等等,王崇古干了这么多年的土建,他不懂土建,怎么能做到的?

工党党魁居然不懂图纸,这真的是天下奇闻。

“是啊,他看不懂的,但他听五经博士、大工匠的话,五经博士们、大工匠们说不能怎么做,王次辅就会照办,以前时候,国帑空虚,内帑跑耗子,皇宫鼎建,陛下巡视,要求王次辅用建筑垃圾回填,反正埋在地下,节省点土石木方的成本,但王次辅就是不肯。”海瑞颇为感慨的说道:“就是不懂,才能干好。”

“所以,把王次辅给斗倒了,谁来干这些事儿?”

“我也活到这般岁数了,也想开了,我自己清廉,但不能要求别人和我一样的清廉,能干就行了,贪,就贪点吧,能把事儿做成就行。”

到现在皇帝都可惜刘汉儒和范应期,刘汉儒能把三都澳私市经营的那么好,显然是个循吏,可惜走了歪路,范应期则是因为牙痛沾了阿片,本来一个很能干的循吏,就这样一辈子只能窝在解刳院里。

海瑞深吸了口气说道:“天下没有那么多的千里马,等待着伯乐,找个能用的人,就已经是千难万难了。”

海瑞已经变了,他坐视朝中有个大贪官被委以重任,但没有弹劾,贪一点,无所谓了,就当是润滑了,人情社会都是如此,海瑞不觉得哪种制度可以避免贪腐这种问题,之所以老上司来求情都不肯放过陈吾尹,其实这里面有一个根本逻辑,那就是南衙官僚的普遍默契,造成了南衙的事实性失控。

大明存在密疏制度,这是王崇古专门给皇帝的一个手段,用来行使皇权用的,这制度,就是一部分官员可以直达天听,真假不用去辩,听说都行的把各种消息告诉陛下。

但是南衙官僚普遍默契,构建了一道信息茧房,所有人都一致对皇帝、对皇帝的耳目之臣撒谎。

皇帝被欺骗这是封建帝制的常态,下情上达自古就是天大的难事,但南衙搞成这样万众一心,这南衙还是大明的南衙吗?

这就是海瑞必须死抓着不放的根本原因,他一定要借着这件事,推动南衙的拆分,南衙和北衙的这种离心离德的局面,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一个大明,两个朝廷,成何体统?

这是海瑞的未竟之事,当年他第一次来应天府就感觉到了这种离心力,随着万历维新的不断深入,这种离心力还在增强。

海瑞就待在下蜀镇哪里都没去,就开始专办陈吾尹的案子,他倒是要看看,这些个贱儒们,怎么把他这把神剑给折了,要是他自己来,估计现在已经死了,可惜,他身边的缇骑们,个个都是墩台远侯、海防巡检出身,搞情报一把好手,什么风吹草动都无法瞒住他们的眼睛。

人人配了铁浑甲的缇骑,将海瑞保护的滴水不漏,别说刺客、杀手,连只蚊子都不见得能飞的进去。

在应天巡抚李乐的配合下,海瑞查案的速度极快,只用了六天的时间,海瑞就查清楚了陈吾尹的犯罪事实,借着煤矿收归官有贪腐钜万反倒是小事,大事是附籍。

就是大明军户、匠户,要想让自己的孩子上个学堂,因为卫所的儒学堂早在正统年间,就已经革除,所以军户匠户的孩子,上学都得附籍,以徐州为例,就是必须在徐州各县置办产业,才能附籍。

这本身就是一种惯例,置办产业可以附籍,也是卫所儒学堂裁革后的普遍现象。

但陈吾尹居然不准军户附籍,而且这种做法由来已久,自弘治年间就成为了南衙的一种普遍默契,军户们只能逃所,去往湖广、河南等地,到这些地方置产附籍,孩子才能读书。

张居正、沈鲤这种要是出生在南衙,连个学都没得上,得亏他们一个出生在湖广,一个出生在河南,要不然这入学的第一大关就卡住了。

沈鲤也是军户,祖上沈道兴,是张士诚帐下的兵,在潘原明手下当差,这个潘原明是张士诚的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