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嘉靖皇帝对严党最大的厌恶就是严党拿的比嘉靖皇帝还要多,隆庆皇帝生活奢靡,张居正略次上谏劝说,而且不止一次的忤逆上意,隆庆元年隆庆皇帝要户部拿三十万两,张居正连章上奏砍价到了十万,隆庆二年起,张居正连续四年上奏,鳌山烟火花销太大,不宜恩赏过重。 百艺表演才艺,动辄十几万两的白银。 等到隆庆六年末,张居正逐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嘉靖皇帝是十分清楚,三百万两白银是多少钱,但是隆庆皇帝对钱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在皇帝眼里,钱就只是个数字,没有具体的含义。 这何其的可怕?劝农桑的事务官分不清五谷,还劝什么农桑? 作为大明最顶级的皇二代,小皇帝的教育工作,张居正真真切切的希望陛下能知道,钱堆在那里,真的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所以,张居正建议小皇帝亲眼看看325万两的概念,那是203125斤,是十五个如意金箍棒的重量。 次日的清晨,朱翊钧满是兴奋的用完了早膳,满是兴奋雀跃的说道:“娘亲,孩儿吃完了!去看白银入库了!” “慢点跑!刚吃了饭!”李太后看着小皇帝急匆匆的身影,也是无奈的喊了一声。 朱翊钧说完就风驰电掣的跑了出去,习武的小皇帝,腿脚真的是极快,张宏稍微好些,冯保带着一众仪仗,真的想大声的喊:陛下慢点,银子不会长了翅膀飞走的! 朱翊钧速度放慢,他现在跑到承天门去,就是让缇骑为难,时辰还没到,皇帝到了一定要开宫门,可缇帅赵梦祐就违反了宫规,到时候朝中的科道言官,又要泄泄沓沓唠唠叨叨了。 日光初照,洒在了宫城之中,照在了遮阳的掌扇上轻轻的晃动出了几份霞光,秋天的晨雾,在阳光照耀下五彩斑斓,如梦如幻的晨雾缭绕在朱翊钧身边,皇帝的黄袍上面绣龙如同活了一样,在雾气中翻涌飘浮。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朱翊钧走出了皇极门,来到了户部衙门,就看到了银车从东边驶来,负责押银入京的是稽税千户骆秉良、松江副总兵陈璘,一箱又一箱的白银从长长的银车之上,不断的抬进了户部的衙门。 一箱白银四千两,二百五十斤,整整千余口押箱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庭院之中。 押箱是大明朝对于银两押送的标准,就像船上的吨是个容积单位,逐渐变成了重量单位一样,押箱不押银,是规矩,就是说,缇骑、南衙军兵押解入京,押的是箱子,而不是银子。 押箱之上都有封条,每个封条上都有齐缝落下的松江巡抚、应天巡抚、南京兵备太监、松江提督内臣的书押和印绶。 第一口箱子打开的时候,所有人当场面色剧变,里面只有半箱银子,其余全都是用锡锌锭块充填! “这这这怎么回事?!”万士和指着第一口押箱,惊骇无比的说道,其余一些臣子亦是如此,押解入京的银子,半箱都是锡锌锭块,这可是要杀头的! 大明皇帝、元辅、大司徒、骆秉良、陈璘都是满脸的淡定,他们清楚的知道这一箱里有半箱是锡锌锭。 “万尚书!让你多读书,你还不想学算学,325万不能被4000整除,得数是812.5箱,必然有半箱是锡锌锭呀!”朱翊钧吐了一口浊气,看着万士和语重心长的说道。 万士和这才恍然大悟。 不懂就问葛守礼疑惑的说道:“那也不对啊,这里有一千多口押箱,这不是多出两百多口?” 王国光看葛守礼真的不清楚,笑着说道:“押箱不押银,没人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军士们只是以为是海航测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不懂了。”葛守礼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不懂,不懂不是什么耻辱的事儿,不懂可以学,可以去弄明白,不懂装懂,懂装不懂,才是可恶。 “把剩下的打开吧。”朱翊钧小手一挥,让缇骑们打开了所有的箱子。 一千口押箱里,有812.5口是白银,剩下的也不全是锡锌锭,是比白银还要值钱的丝绸。 绫罗绸缎,是四种丝织品,既是贵重的递进,也是时代发展的真实写照,这里面最为贵重的就是缎,最便宜的是绫。绫是最古老的丝织品,嫘祖时候就有,而罗是在春秋战国时候才出现,绸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时代,缎出现则不早于南宋,元朝才有的工艺。 黎牙实入明的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穿的一身就是绫,所以大明的生丝禁令非常丝滑的得到了执行,因为生丝给了泰西红毛番,是真的浪费。 “陛下。”王国光试探性的说道。 朱翊钧立刻说道:“免谈。” “陛下。”王国光又开口低声说道:“分一点丝绸给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