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无不可。”马芳思忖了片刻,选择了答应,他是武将,他也是晋党,他在大同总兵,因为阅视侍郎巡检大同、宣府长城发现了问题,马芳被牵连其中,朝中弹劾最终罢官,而后充任京师副总兵。 如果大明朝廷掌控了白土,那么王崇古对永定毛呢厂的控制力会进一步减弱,这是对晋党的一种削弱,京营在塞外的节节胜利,也会让晋党更加被动,马芳有一万个理由来阻止戚继光的节节胜利,而且张四维不是没找过马芳,但是马芳有一个理由,他不能阻止戚继光获胜。 马芳是个军将,无论什么样的政治光谱,马芳的首要身份,就是军将,他从一个南归的游坠,一步步凭借着战功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上,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军事上的胜利。 他十岁被土默特部掳掠到了塞外,吃尽了苦头,才逃回了大明,作为一个游坠之民,他爬到今天这个京师副总兵的身份,是用胜利换来的。 所以,他同意戚继光的决定,哪怕是会一定程度上削弱晋党在朝中的话语权。 “我们可能需要改变我们的作战目标。”戚继光跺了跺脚说道:“乘胜追击,一路北上,打到全宁卫,并不撤军,而是彻底占领全宁卫,逼迫土蛮汗彻底赶出辽东。” “马总兵以为呢?” 全宁卫位于天寿山(大兴安岭)的山口处,占领并且恢复全宁卫,土蛮汗就只能西进和俺答汗继续撕咬了,对大明而言,占领全宁卫,这就完全切断了北虏和建奴的联系,这对大明经略辽东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戚继光打算改变自己的战略目标,由原来的威逼全宁卫,逼迫喀尔喀五部撤军,改为完全进攻,攻打并且占领全宁卫。 这一步是极为冒险的,戚继光也有些犹豫,这在他的军旅生涯中并不是很多。 马芳立刻摇头说道:“太远了,我们的后勤完全跟不上,这一次出塞作战,我们打下了大宁卫完全足够了,继续北上,只是驱赶北虏,将大宁卫完全掌控在我大明的手中,戚帅!不能太过于激进。” “我们的优势是火炮,是火铳,这些都需要后勤,一旦北虏切断了我们的补给,大明军立刻陷入了绝境之中。” 马芳认为这是军事冒险,不应该如此激进,这次拿回了大宁卫,下次再进一步,尺进寸取为宜,太过于激进,一旦战败,哪怕是皇帝百般回护,也会让京营陷入巨大的被动当中。 马芳非常坚持自己的态度,哪怕戚继光是总兵,但是他还是继续说道:“我们这是一支训练了三年的京营,加上蓟州军,孤军深入,没有侧翼,没有后勤,太危险了。” “我们还有下一次进攻的机会吗?”戚继光看着马芳颇为平静的问道。 戚继光是一个最不喜欢军事冒险的将领,但是他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大明京营出击的唯一机会,如果是,那么冒险就是值得。 “有!”马芳斩钉截铁的说道,根据他对朝堂的判断,他认为此次征战塞外,也只是个开始罢了。 戚继光想要改变作战计划,主要是两个原因,第一个朝廷是否会继续支持大明京营的北伐,第二个则是面前的桃吐山,桃吐山的出现很可能改变朝中极为脆弱的平衡。 戚继光对眼下的朝堂,仍然持有悲观态度。 其实这次的出塞作战,在很多的朝臣们看来,完全是为了耀武扬威,主少国疑之下,的确需要一个武威来震慑周围虎视眈眈的凶徒,所以朝臣们也愿意宣扬武威,那就打一打好了,戚继光最好打输了,把戚继光弹劾倒! 一次两次,劳师动众可以,若是继续北伐,朝臣们真的会支持吗?且不说怀远人这种老套的言论,戚继光作为武夫,就能想到,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八个字,就能掀起一股滔天的反对风力舆论来。 而且,大宁卫是鸡肋之地,大明京营作战的出战和占领,其实毫无意义,而桃吐山膨润土和羊毛生意的出现,很可能会左右朝廷的风向。 戚继光始终抱着一种悲观的态度,不是他不信任陛下,而是他不信任大明的朝廷。 甚至此次的作战,功过是非,都有可能变的模棱两可来,这就是当下大明武夫的窘境,赢也是错,输也是错,不输不赢,长城鼎建,让人发财才是对。 “我支持戚帅的决策,此次的出塞作战,恐怕又是一整轮的争论不休,唉。”梁梦龙非常可以理解戚继光的悲观,并且同意继续北上完全占领全宁卫,他也不看好大明的朝廷,妖魔鬼怪太多,即便是他的老师张居正,也只能让朝局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罢了。 “不不不,我对元辅有信心,我相信他可以摆平这些,我们在战场上获胜,那么陛下和元辅就可以在朝堂上获胜,赢了就是赢了,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若是当年西北能有每战皆胜的战绩,晋党还能像现在这样吗?”马芳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