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如果有大人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叶娇以为如今便是林奉御能用得上她的地方。
“林奉御如果不想去剑南道,我来想想办法。”
剑南道有瘟疫,是十有九死的瘟疫。
林奉御已年过不惑,虽然保养得当,但是千里迢迢到剑南道去,这一趟生死难料。
他的确有经验,但是把以前的医案交给别的医者参考,也是一种办法。
林奉御抬手捋须,对叶娇笑了笑。
“楚王妃一片好心,下官心领了。”他的眼中像是亮着一盏灯,紧绷的脸颊坚定果决,缓缓道,“楚王妃一介女子,去得了北地送粮。楚王他身体多病,去得了战场杀敌。下官身强体壮,怎么就不能去剑南道呢?”
“可是……”叶娇想再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能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明白对方,理解对方。
林奉御拿出一叠纸,双手递给叶娇。
“是圣上的脉案和药方。”他有些担忧,叹了口气,“圣上以后,就靠你们了。”
这是誊抄的脉案,想必原来的那份,已交给张奉御保管。
抄写圣上脉案,且带出宫禁,是死罪。
但是他抄了,且随身携带,找到机会送给叶娇。
叶娇心中感动,退后一步对林奉御施礼:“多谢。”
林奉御笑着抬头。
山林密集,只在小溪上方露出一方天空。如果看向北边,能看到高大城墙上的瞭望塔。
林奉御抬头看,眼中分明露出眷恋不舍,却还是很快收回目光,整理衣袖道:“后会有期。”
叶娇带着药方进宫。
天色渐冷,皇帝已搬去温暖些的长生殿养病。叶娇在廊下遇到李策的生母贤妃,婆媳二人握着手,说了许多话。直到高福出来,躬身催请。
“圣上听说楚王妃到了,急着要见呢。”
叶娇连忙走进去,扑面便是浓重的药汤味道。几个跳舞的乐姬垂首退下,殿内便顿时空旷起来。
大约这高耸的宫殿,需要年轻人的朝气,才能支撑起来吧。
叶娇跪在病床前,唤了一声“父皇”。
“快起来,”皇帝不舍道,“你这是……要走,来向父皇……辞行吗?小九呢?他……”
皇帝向叶娇身后看,费力扭动头。
没有看到李策,他失望地盯着叶娇。
李策虽然在皇陵长大,却懂得礼数,怎么会在就藩前,不来辞行呢?
叶娇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走不成的事,皇帝不知道吗?看来李璋等同亲政,圣上这里得不到半点消息了。
高福呢?高福也不知道吗?
叶娇面露难色,不想这些事惊扰皇帝,笑道:“父皇这是赶着儿媳走吗?儿媳多待几日,不行吗?”
皇帝没有被叶娇这句话糊弄过去。
他的眼皮向上翻,问高福:“怎么回事?”
高福早料到会有此问,笑着告诉皇帝:“是河东道那里,又是粮荒又是刺杀的。政事堂决定,请楚王和楚王妃在京都多留几日。”
皇帝也没有相信高福的解释。
他收回视线,神色有些木然,木然中却裹挟汹涌的怒意。
“宣太子来。”他下令道。
太子李璋进殿前,叶娇和贤妃一起,避去了外面。
贤妃给叶娇吃她做的糕点,叶娇把林奉御写的药方偷塞给她。
婆媳俩静默无言,却又似说了许多话。
殿内传来皇帝的斥责声,也传来太子有理有据的申辩。
贤妃突然伸出手,握了握叶娇的手。
“娇娇,”她温声安慰,“都会好的。”
“我知道。”叶娇对贤妃眨眼,放松地笑。
“母亲要保重身体。”
“你们放心。”贤妃点头。
太子没有待太久。过不多时高福推开门,宣召御医,贤妃也进殿服侍。
听说是皇帝气极,用唯一能动的手摔破药碗,他自己也被割伤。
叶娇要进去,高福对她摇头示意,她便在廊下静等。
殿门打开,身穿黄色太子服的李璋迈步出来。
他的神色有些灰败,带着那种气闷无处发泄的烦躁。
看到叶娇,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说是怎么回事,”李璋的语气竟有些宠溺,“原来是你啊。”
叶娇没有说话,站远一步。
“王妃,”李璋偏了偏头,像在问一个惹祸的孩子,“告状有趣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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