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红韶想侧头盯向惠安县主,想看着她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可是却还是收回视线,尽量让自己别显得那般一副没见过市面的小家子气。
只是眉目流转间看一眼惠安县主,又看一眼婢女,而后用似乎略显高深的表情,淡淡的抿了抿嘴。
惠安县主没有表现的任何不悦,面上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临阳县主这般用心,改日我必然登门道谢。”
而后招手,让婢女将书本拿的近些。
伸手翻了翻书页,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书册在京城格外受欢迎,我也曾有幸拜读,只可惜我才疏学浅理解不了这里头的深意。临阳县主乃阁老最为看重的孙女,在本县主心中她的才学一直在我之上。”
惠安县主将手收了回来,看向自己身侧的婢女,“去书局多买些回来,等着得空分给各府姑娘去,让她们帮帮本县主。”
说完后,又笑盈盈的看向婢女,“临阳县主,有心了。”
待人接物,没有任何的错处。
瞧见惠安县主这般处理方式,安红韶心中只有四个大字,容人之量。
大概,这便是世家女子,才有的容人之处。
安红韶心思微动,想着惠安县主这么做的原因。
垂眼瞧着茶杯中茶水轻盈,在着青色的瓷器中,仿佛看见了烟雨。
安红韶眼光流转,恍然间明白过来。
临阳县主想要用这书本笑话惠安县主,可是惠安县主表面对临阳县主一再称赞,甚至不惜贬低自己。
可是她的话再仔细想想,那意思就是,我看着这书本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单就文笔而言不值得推崇。可是临阳县主拿来送礼,说明临阳县主喜欢,临阳县主也就这品味了。
惠安县主还让人给各府送去,这直接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临阳县主喜欢的是个什么东西。
更重要的是,惠安县主提起了冯阁老。
圣上让冯阁老主理科考一事,可是冯家最得宠的县主喜欢的这么一本投机取巧的书,要文笔没文笔,要深意没深意,还专门做着痴心妄想的美梦。那说明,冯家底蕴也不过如此。
自来都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一个闹不好,将来放榜,会有人不服。
安红韶越想脸色就越凝重,甚至手心都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谁曾想,闺阁中两个姑娘家赌气,竟然能牵连这么广。
而自己还是因为惠安县主做了这事,仔细想才明白过来的道理。可是惠安县主在瞧见礼物的一瞬间,便想了这法子,足见惠安县主的远见能力,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怪不得连颜玉想入宫,在连家人看来仿佛是瞧见了天大的笑话。这么一比,真的,就她那脑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安红韶低头品茶,压下心底的震惊。
相府规矩森严,一个庶女能记在嫡母的名下,得封县主,凭借的定然并非是谄媚运气,而是真才实学。
冯家的人离开后,惠安县主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都看不出,刚刚她算计了人,只是遗憾的看向安红韶,“可惜了冯县主身子不适,这海棠啊,只有我与连少夫人瞧了。”
说完,拍了拍受,下头的人立马将那盆海棠端了过来。
海棠开的正艳,一朵朵的娇艳欲滴,而那一点翠色,更是装点了海棠的繁华。
“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惠安县主都不用思量,脱口而出。
让身边的婢女扶着自己起身,凑在海棠跟前闻了闻,嘴角勾笑。
冯县主并非什么绝色美人,可是一举一动儒雅如画,让人不知不觉便被吸引。甚至,安红韶都屏住呼吸,怕扰了她的兴致。
美人如花,赏心悦目。
惠安县主直起身子来,侧头笑意盈盈的看向安红韶,“也不怕连二夫人笑话,昨日不小心崴了手腕,不然必邀少夫人作画。”
“这海棠花正好,一画定永世。等着县主手腕好了,万不能错过。”安红韶也笑着站了起来。
说起作画,惠安县主接着将安红韶领到她的书房里。
该也不是正常处理庶务的书房,若不然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人的进的。
等到了一瞧,果真如安红韶所想的那般,这里大约是冯县主写字作画的地方。
这里没有说特意的摆放多么雅致的东西,甚至说整面整面的墙都挂满了字画。
几分潇洒,却也有几分震撼。
挂在墙上最显眼位置的,竟是马远先生的《舟人行图》,安红韶能认出来,可是却也品不出是不是真迹。
当然,相府最得宠的县主,必然不可能挂个赝品在墙上。
只不过,安红韶却品不了这画。并非是画的不好,大概在安红韶心里,不觉得这会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喜欢的作品。她品不出来的是,惠安县主到底看重是哪一点。
“这是我得的海棠,连少夫人瞧着如何?”惠安县主用右手拿起画轴,笑着将画往安红韶跟前挪了挪。
画下面没有落款,也没有题字,安红韶也分不清这是名人之作,还是旁的。
但是单从画来看,在安红韶眼里确实不是凡品,莫要说这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