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这样让人很难喜欢上的眼神,程婉眉头微微蹙了下,但到底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暂时得罪不起的,她脸色瞬间缓和了片刻:“大人,您找我来什么事呀?”
看程婉态度温柔,黄县令晓得他这个聪明人知道识时务,这才放下茶杯,冷冽的轻哼一声:“程娘子,大家都说你是个聪明人,本官虽然跟你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在这之前也听过你的不少事迹,你如此的聪明,背着本官在后面做了什么事还需要本官一一提点你吗?这有些东西,何必让本官说的那么清楚。”
程婉听到这话,目光一凛,收起她刚才不闲不淡的姿态,与黄县令倒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县令大人,在下知道您说的肯定就是难民的事情,今日之前在下觉得在下做的没错,但今日之后在下也想通了,这件事可能真的是在下做的有失偏颇,不过说来想去在下也是为了大人的声誉考虑,大人不是一直都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吗?怎么能忍心看皇上的子民流露街头……”
这话表面是在夸耀,程婉的眼里也满是佩服,但听到黄县令耳朵里却愣是那么刺耳!
听不出挖苦,却句句都是挖苦和嘲讽!
有个词语怎么说的来着?
指桑骂槐?
黄县令听到这里脸色难看,他愤怒的将茶杯摔到桌上!
这小娘子看上去那么好相处,那么温温柔柔的一个人,说起话来倒是如此的难听不留余地,一定是要故意跟他作对是吧?
“别以为本官听不出来,你这是故意挖苦本官没工夫跟你多说废话,总之就是一句话,难民的事自有人处理残局,就算没有那也是他们命该如此,不该你管。你可明白?”
程婉怔了下,一副突然想通的样子立刻将头点的如同捣蒜:“当然明白,怎么会不明白!大人你放心吧,日后我绝对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我发誓!”
“这次大人让我深切认识到,有些事不是我一腔热血就能改变的,既然如此,还不如明哲保身,我也要感谢大人给我上了一课。我是个识时务之人,以后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不多管任何闲事……”
她的语气极其慷慨激昂,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出来的。
看着黄大人满意的嘴脸,程婉心里当然是恨不得冲过去甩他几个嘴巴子的!
这些难民的事,于她而言早就不是闲事了,是不得不参与的大事!
但她也不是一个不知道自保的人,大牢坐起来的滋味确实不好受,今晚她可不想度过一整夜。
这么难受的环境,有朝一日一定让黄县令自己承受一遍!
最好要让他跟难民一样,流离失所,连一顿饱饭都吃不到!
不过除开这些,让程婉还有些震惊的是,黄县令今晚居然能主动找她过来,看起来其中必定有人从中周旋。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宋旸了。
听完程婉的一番慷慨陈词,黄县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碰到那些硬茬子,如今总算解决了这个刺头。
反正现在上对他而言,和难民扯上关系就是要他的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要他的命,他就要杀了谁!
“行了,你只要知道错了,本官自然不可能小肚鸡肠。”
黄县令松了一口气,和程婉说起话来也比刚才温柔了许多。
“日后放聪明点,不与本官作对,本官保证有你以后一定有赚不完的钱,荣华富贵更不是问题,大好的前途在眼前,你又何必固执的做那个惹人讨厌的出头鸟呢?”
“大人您说的是!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行告退?”
程婉浑身都是酸痛的,好不容易看黄县令要放她走了,她哪里还愿意继续在这个浑噩的环境下待下去?
早已迫不及待回家泡个热水澡,睡个舒坦觉喽!
黄县令见此却没有直接松口让程婉离开,而拿出一个奏折,有些头痛的叹了口气,丝毫是可以叫程婉也一起头痛一般:“土豆种子的事怎么样了?我还等着给钦差大臣那边回话呢。”
“大人,如今都快入冬了,早已过了土豆播种的季节,现在肯定是不行了,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春天。倘若一定要种植土豆,产量估计只有春天播种的三分之一,还不如大米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不要故意诓骗本官。”
黄县令凌厉的目光在程婉身上上下扫视,但实际他的心理已经非常焦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害怕了。
眼看着钦差大人就要到了卧龙县,他一定要进献点东西给钦差大臣不可,这样才能立功,保证仕途昌盛,顺便抵消一些难民没有治理好的错端。
可如果真如程婉所言,错过了土豆播种的时间,将这样的土豆种子交上去,收成下来后钦差大臣绝对恼羞成怒,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可没有土豆,又该如何是好?
仔细想了想,他脸色暗沉的看着程婉:“虽然如此,可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你在土豆种子里挑一些最能够发芽的,本官叫人好好伺候,你是个商人,不可能不知道钦差大人即将来到卧龙县的消息,所以如果我能够拿好的土豆跟钦差大臣交差,倒是若是奖赏下来,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