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徐娘子见笑了。”
感觉到徐静一言难尽的目光,周启放下茶盏,轻叹一口气道:“显儿是我最小的弟弟,他出生时,刚好是天逸馆对外扩张最为迅速、事务最繁忙的时候,不仅是我阿爹阿娘,连我这个兄长都没时间陪伴教导他,以至于让他养成了这般专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但显儿性子不坏,应该说,他其实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可能要劳烦徐娘子多多费心了。”
徐静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但我瞧着周五郎倒是很听周当家的话,周当家何不亲自教导周五郎?”
周启哪里看不出徐静这是在讥讽他,仿佛他把周显塞给她,是在故意为难她一般,不禁无奈一笑,道:“若我有把显儿教导好的能耐,显儿便不是如今这个模样了。徐娘子瞧着显儿在我面前似乎很听话,但那只是表面的,他心里,指不定对我有多少怨怪呢。也怪我们,在显儿年少时对他忽略太过,等他养成这种性子了,却又摆出一副长辈样去约束教导他,他对我们不服也是正常的。
我们也是无法了,这么多年来,徐娘子是唯一一个能把显儿压制住的外人,我们把显儿拜托给徐娘子,也是无奈之举。我阿爹临终前,就时常感慨对不起显儿,没尽到为父的责任。我是真心恳求徐娘子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徐静能看出来,周启此时的眼神没带丝毫算计和虚伪。
她静静地和他对视了半响,道:“好罢,既然周当家都这样开口了,何况这段时间我要借住在周家,还要请周当家多多照顾,这件事我就暂且应下。但事先说明,我可不保证能把周显教导好。”
周启的神色微不可察地松了松,扬唇一笑道:“这是自然的,我们也不会要求徐娘子做这种无法预料的保证。我相信徐娘子,徐娘子在教导显儿时也不用客气,但凡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随便打随便骂,只要不是把人打残了,我都没意见。”
徐静:“……”
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个和周显一样的疑问——这厮当真是周显亲阿兄吗?
见该谈的正事都谈得差不多了,周启温和一笑,道:“谈了这么久的事情,徐娘子定然饿了罢,我已是提前点好了菜,都是望月楼的招牌菜,我这就让他们端上来。”
说完,朝一旁一个侍婢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婢立刻走出去叫上菜了。
都要吃东西了,还带着面纱也不合适。
何况,她和周家已是确定了合作关系,也不在乎在他们面前露出自己的模样了。
徐静于是抬手,摘去了自己的面纱。
这还是周启第一回见到这女子的模样。
这女子显然十分谨慎,便是他上一回去给她处理伤口,她都是带着面纱的。
此时看到她那张脸,周启微微一愣,顿时明白了她一直带着面纱的原因。
这个女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当之无愧的美人。
他不禁低低一笑,喃喃道:“若让显儿知晓,只怕要后悔万分,可惜了。”
却也没说在可惜什么。
忽略掉周显一直没回来这件事,这顿饭也算吃得宾主皆欢,唯有程显白一直吃不出什么滋味来。
实在是今天让人震惊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他简直应接不暇啊!
好不容易熬到这顿饭结束,两人和周显告别,离开了望月楼,程显白立刻憋不住了,跟着徐静一起上了马车,紧盯着徐静道:“徐娘子,你真的……真的是萧、萧侍郎的……”
徐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他们迟早都是会知道的,徐静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他们。
“对。”
竟然还那么冷静!
程显白只觉得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底的震惊了,嘴张了张,又张了张,道:“所以,小长笑是你的……”
“嗯。”徐静点了点头,一脸坦然,“是我亲儿子。”
“……”
因为担心他们拿她和萧逸说事,徐静又淡声警告了一句,“我和萧侍郎早已不是夫妻了,如今也不过是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没法分道扬镳,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任何外人知道,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那后果,你懂的。”
“……”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懂!
似乎因为这件事太难消化,程显白恍惚了好一会儿,直到快要回到他们的住处了,才回过神来道:“不是,徐娘子和萧侍郎有那样的渊源便罢了,周当家竟然还想过让周五郎给徐娘子入赘,周当家不是当真的罢?”
某些方面来说,徐娘子这桃花运,真是一朵比一朵奇特!
徐静不由得看傻子一般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当然是假的。”
她哪里看不出周家的心思,若不是查出她是徐家四娘,他们只怕是打着让周五郎把她娶回去的心思呢。
有什么关系,能比成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更为牢靠?
只是后来和她相处后,知道她不会喜欢自己的婚事随意被人掌控,为了顺她的毛,周启才说出了入赘这样的鬼话罢。
反正,话随便说又不犯法,还能让她听着舒心,何乐而不为?
若说她这个身份还有什么好处的话,大抵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