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郡主的脑子,果真是常人不可理喻也。
秦想想正想耐心地解释,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郡主今日见了穆世子如此害怕,可那日郡主在阁楼上,非但没有害怕,还笑了呢。我记得当时,我听得很清楚。”
慧真郡主却疑惑地看着她:“笑?我没有笑啊。祖母教导的,便是旁人出糗,也不可以嘲笑的。”
这回轮到秦想想疑惑了,既然郡主没有笑,那笑的是什么人?
她看向小满和春分。
小满忙道:“奴婢们可以作证,那日郡主并没有笑。奴婢们也没有笑。当时长公主邀请穆世子在阁楼下用饭,郡主只看了几眼便没再看了。”
秦想想问:“那当时,阁楼里可还有其他人?”
小满摇摇头:“这可不好说,每日阁楼里都会有侍女轮值打扫、添茶水什么的,还有女守卫在二楼之下巡逻。这粗略一算,每日到阁楼来的人,得有四五十呢。这些人,奴婢都没认不全。”
住在阁楼的郡主虽然与世隔绝,但她的阁楼却又密切地和外界联系着。
“那郡主可曾觉察,这些侍女中,可有不对劲的?”
郡主画的那些画像,她都没来得及看。
慧真郡主却摇头:“这些侍女,都是在长公主府做了十年以上的老人了,我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做得再久的老人有时候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背叛主人。不过这句话秦想想没再和郡主说。
慧真郡主却又问她:“问月郎君是不是不会来了?”
秦想想不想伤慧真郡主的心,正要含糊回答,慧真郡主却道:“他不肯来,我也是理解的。很久很久以前,南宫家就有这样的规矩,将新帝扶持上位后,就不能再和帝王家任何人有任何牵扯。”
“若是有牵扯,帝王会误以为南宫家欲扶持新帝,会给那人惹来杀身之祸。”
秦想想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她背后不禁冷汗津津,她此前还想着将慧真郡主托付给南宫问月呢!
但,但……她虽不知南宫家有这样的规矩,但她却是省得,南宫问月这些年,一直游走在民间,明面上体验民间生活,实则上却是挑选新帝!
如今的皇帝昏庸无道,各种赋税名目层出不穷,老百姓早就叫苦不迭。可皇帝却仍旧纵容那些昏官压榨百姓,丝毫没有悔改……
“秦大娘子,秦大娘子?”外面姚二郎在叫她。
秦想想回过神来:“郡主,我去去便回。”
出了小跨院,秦想想竟发现红袖亭亭玉立,正朝着她笑。
“你怎么来了?可是店里出了什么事?”她记得,她并没有和红袖说她住在哪里,红袖怎么寻到此处来了?
红袖看了一眼姚二郎,姚二郎立即避嫌,走开了。
红袖这才说:“大娘子,今儿一早,便有一个急递铺的人来送信,说是极急。奴婢正想多问几句,他却匆匆忙忙的走了。奴婢拿着信,正不知如何将信给您,又来了几个客人,说起穆世子来。奴婢听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和穆世子相熟,知道穆世子住在何处。奴婢这才拿着信来寻大娘子……”
“是什么信?”
红袖将信封拿出来,上面的字迹有些眼熟。谁给她写的信?
“是老爷给您写的。奴婢辨认过了,是老爷的字迹。火漆上也是老爷的印章。”
秦想想嘴角扯了扯,若不是红袖提起,她都快将她爹给忘记了。大概也只有是他爹写的信,红袖才分外紧张地拿来。
不过,她爹写信给她作甚?
算算日子,她爹若是顺利的话,应该走了一半路程了吧。
看着红袖一副担心的样子,秦想想将信拆开,细细看着。
红袖虽担心,却并没有逾矩凑来看,而是焦虑地等候着。
秦想想很快便看完了,将信折起来,对红袖笑道:“老爷夫人好着呢,如今已经到了沧州境内,不日便到燕州了。还说身体已经大好了,让我们不要记挂。”
红袖松了口气:“那就好。”
大娘子对她好,可以前老爷对她也不错。
她不是无情无义之辈,担忧以前的主子是情理之中。
她也来不及打量秦想想如今所住宅子的环境,只匆匆道:“那大娘子多保重,奴婢回去了。”
秦想想看着红袖离去,脸色很平静地回了自己住的偏房。
一回到偏房,她差些没将信给撕碎了。
这封信,并不是她爹秦观澜写的,而是有人冒仿她爹的笔迹,又仿了她爹的印章写的一封信。
信上内容,倒也不是什么威胁之词,只不过请她明日去一趟宝相寺,说是她娘亲的长明灯须得添灯油了。
她坐在床上想了又想,大约猜出是文昌侯又出幺蛾子了,不想心甘情愿地将钱还给秦家。
当初是长公主为她作主,将钱要了回来。如今长公主被投入牢狱,文昌侯立即又翻脸了。
“秦大娘子,秦大娘子?”外面姚二郎叫她。
秦想想将信塞到枕头底下,走出来,露出小酒涡:“姚二郎君。”
姚二郎看着她:“大娘子你没事吧,方才我看你脸色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