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一噎,但腰肢挺得更直:“少主,属下没有错。”
穆霆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秦大娘子是秦大娘子,与她爹秦观澜又有何干?陈叔想让她走,叫她走便是,何必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下作?”陈泽差点没跳起来,“少主还是太过天真!少主焉知五石散此事到底是不是她和那南宫问月弄出来的!少主没将她安置在此处前,一切安然无恙,怎地将她救来后,这风波就频起呢?这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阴谋!”
“与她,没有关系……”穆霆说着,喉咙里忽地响起一阵咔咔声。
朱参赞脸色猛地一变:“陈泽,别说了!”
话却是已经说迟了,从穆霆嘴中,喷出鲜红的血来!鲜血将离得最近的陈泽喷了一脸。
陈泽一抹脸,犟着脖子叫:“少主为了区区一个秦大娘子便怒极攻心,实在是有失侯爷寄托!”
“陈泽!”朱参赞怒吼一声。
陈泽犟着脸:“少主请三思!”
朱参赞去扯陈泽:“陈泽,你都在做什么!少主都这样了!你还不赶紧闭嘴!”
“老夫是为了他好!那秦大娘子明明居心不良,他却还要处处信任她……”
穆霆将血喷出之后,脸色倒是越发平静了,就静静地看着陈泽继续暴跳如雷般地骂着。
朱参赞力气还是大的,在陈泽说出更多难听的话之前,将陈泽推出门外。
而后,骂声渐渐的远了。
“少主……”姚二郎站在门口,悄声喊着穆霆。方才简直是太骇人了!不过这种情形也不少见,以前在军营,幕僚们就时常和侯爷拍桌子。但是陈叔说得也太夸张了,秦大娘子可不是那样的人!
“我没事,你过来。”穆霆嘴上说没事,声音却虚弱得紧。
姚二郎赶紧走过去,听穆霆低声吩咐。须臾后,他略有些不安地问:“若是陈叔知晓……”
穆霆的目光有些冷:“怎么,我的话还不管用了?”
“是。”姚二郎垂头。
“出去将门关好,我想好好的睡上一觉。”穆霆不敢再强撑。他撑了一日,到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姚二郎听令,出得门后,冷风一吹,他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门内无声无息。
似乎是有什么不同了,又像没有。
秦想想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她猛然坐起来,怔愣了半响,才想起原来是吉哥儿在哭。
从外面传来食物的香气,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她侧耳倾听,像是范香儿在哄吉哥儿。
食肆里的日子,平静无波。
秦想想将暖瓶里的水倒出来,梳洗后仿着那日慧真郡主给她画的妆画了起来。
只可惜,她的手不似慧真郡主那般灵敏,只画了个东施效颦。
罢了,术业有专攻,她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秦想想扔了笔,将方才画的妆洗去,露出原本的容貌来。镜子里,她的长相和年龄不符,生得要比年纪要更稚嫩。笑起来的时候,酒涡微微漾起,人畜无害。
她抚着自己的脸,自言道:“秦想想,要努力啊。”
她不能有事,脚店里所有的人,可都依赖着她过活呢。
临走前,她去看了一眼吉哥儿。
刚满月的小小子,还不曾沾染世间的尘埃,闭着眼睛,鼓得脸颊红通通的。
秦想想想伸手去抱一抱,徐妈妈忽地叫道:“不好!他要拉臭了!”
果然,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徐妈妈手忙脚乱的给吉哥儿换洗时,秦想想拎着红袖给她准备好的供品,在红袖的殷殷目送下,走出了水车巷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京师城越发的热闹起来了。
从南地来的商船不知几何,到了一趟又一趟,将琳琅满目的商品送到京师城,将小娘子们点缀得越发的美丽动人。
这天儿只是暖和,还没有热起来,但京师里就开始兜售从江州来的扇子和油纸伞了。
秦想想挎着篮子,亭亭走过专卖扇子的巷子时,看到在一家店铺里,罗祭酒家的罗三娘和罗四娘,正跟着一位相貌端正的年轻郎君后面说着什么。
秦想想踌躇了须臾,迈进了店铺。
见她浑身素净,头上就插着一根银簪子,守在门口的店伙计只看了她一眼,敷衍了一句:“小娘子里面请。”也不怪他狗眼看人低,他们家店铺里卖的扇子,大多都是用来送人的,最最最便宜的一把扇子都要五贯钱呢。这小娘子一看就是买不起的那种。不过他们也不会赶人就是。
秦想想正要抬腿朝罗三娘罗四娘那厢去,店伙计又提醒了她一句:“小娘子莫要冲撞了贵人。”
世上还是好心人多。
秦想想点点头,朝店伙计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走过去。
“大哥哥,这把好,这把的扇面,用的是江州的绣品呢。”罗三娘说。
看来这位年轻郎君便是罗祭酒的嫡长子,丁大娘子倾慕而不得的罗大郎君了。
秦想想大大方方的打量着罗大郎君,瞧他果然是风度翩翩,白面书生的模样。丁大娘子倾慕他,也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