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喧闹的黄家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新娘遭人刺杀,刺客逃之夭夭,所有的宾客暂时不能离开黄家,须得在大理寺和开封府联合审查过后,去除嫌疑,才能出黄家。
廖浩海领着崔卿卿等人,在黄家待客的大厅外等着。
今日黄家邀请的宾客有上百人之多,再加上宾客带来的下人,数量可观。
大部分的宾客们都挤在大厅里,低声交谈。
还有一部分站在大厅外,亦在交头接耳。
他们讨论的,自然是方才新娘被刺之事。
新娘明明是在新房被刺的,看到的人并不多,但此时秦想想听着,似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方才惊险万分的一幕。
有个胖些的妇人说:“……那郎君可狠,抽出刀子便径直朝新娘刺去。”
她旁边瘦削些的妇人双眼带着莫名的兴奋:“那郎君说是新娘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啊……这是为情所伤,才不惜追随数百里到京师,亲手斩绝这份感情?”
“那可不,被心上人背叛,一时悲愤也是情理之中。”
秦想想:“……”她怎么听着,这二人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崔卿卿挨着她:“你怎么看?”
秦想想回过神来:“什么?”
“为情所困,被感情背叛,看不得情人另嫁他人,便亲手将情人杀了啊。”
秦想想扯了扯嘴角:“我可以不评价吗?”不知全貌,这事情很难评啊。
崔卿卿却是道:“这事我还真知道一点内情。新娘欧阳娘子虽是信州人,但自小就被养在沧州外祖母家中。这门亲事原来是指腹为婚,新娘的父母在新娘出生后没有多久就去世了,新娘便被送到外祖家养着。黄大娘子说,她们黄家一直没有忘记这门亲事,她哥进入皇城司后,黄老便立即派人到信州将欧阳娘子接到京师成亲。说是去信州接人时,还颇费了些曲折。他们口中的郎君,大约是欧阳娘子在沧州时的青梅竹马了。”
这听着妥妥的又是一场高门里斗得你死我活的大戏啊。
廖浩海在一旁听着,横了崔卿卿一眼:“不要胡乱推测。”
崔卿卿吐吐舌头,又继续和秦想想咬耳朵:“其实表哥应该很清楚此事,那黄大郎君还是表哥的同窗呢,表哥没任大理寺评事前,他们还一道玩来着。”
秦想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盘查还没有开始,今日来参加喜宴的宾客非富即贵,喜事差点变丧事,黄家人明显很着急,黄老的妻子徳惠郡君不得不亲自过来抚慰宾客。
秦想想看向大厅里,其实那些人一点都不急,一个个坐着吃着茶点,一边热火朝天的聊着。
黄家的确应该着急,只怕过了今日,他们黄家的秘辛就会传遍整个京师。这新娘被刺案,估计得被传上十天半月才停歇。
有些贵妇啥都不缺,就缺些新鲜事儿来度过漫漫长夜。
前面传来一阵骚动,崔卿卿踮起脚尖看了看,忽地又低下头,极快地瞄了秦想想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秦想想道:“是穆世子来了。”
穆霆?他来作甚?该不会这刺杀新娘的青梅竹马,也是狄族细作吧?
穆霆像是没看到她们,领着人径直进了大厅。
片刻之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在显眼的地方,朗声道:“今日黄家设宴,怠慢了各位贵客,还请各位贵客见谅。如今宴席已备好,还请各位贵客入座吃席!”
崔卿卿拉着秦想想:“秦大娘子,你就跟我们一起罢。”
秦想想:“……”这是谁出的主意,是要一边聊着东道主的家事,一边吃席才更香吗?他们就不怕那刺客得了失心疯,拿着刀子出来一顿刺吗?
很明显,大家都舍不得离去,坐得稳如泰山。不过这回讨论的主角似乎变成了穆霆。
“原来这就是穆世子。看着倒是挺俊朗的。”
“只可惜没有立下军功,也不省得可是与姜家小郎君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的游荡。”
姜鸿生也着实没想到,他人在外面抓贼,锅从天上来。
“你没听说吗?圣上很是喜欢穆世子,还给武德侯面子,让穆世子进大理寺抓狄族细作呢?”
“他进了大理寺?那岂不是以后要长留京师了?”
“听说受封那日,圣上特地设宫宴招待穆世子,穆世子为表忠心,在宫宴之上特地表演了一场剑舞。”
“啧啧啧,这穆世子舞剑,定然很好看吧?只可惜了,我没有那个眼福。”
“穆世子还没有定亲罢,你将你家小娘子许配与他,不就能看了吗?”
“罢罢罢,燕州可是苦寒之地,我可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去受苦。”
“哼,你倒是舍不得,穆世子还看不上呢。”
“慎言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不绝于耳的讨论声,就着黄家的佳肴美酒,这顿喜宴,吃回了本。
当事人穆霆不知道听没听到,只在黄家人的带领下,见到了前任兵部尚书黄长新。
黄长新已经很老了,一把胡子花白,眼皮耷拉下来,眼珠子略有些混浊。
见到穆霆,他点点头:“穆世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