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的侍从匆匆忙忙的,在外头收拾东西,将一箱箱摄政王用惯了东西从寝房拆下来,原封不动的放好,到时候要一样复刻。
沈珠心想,真是人也变了,于是习惯也阔绰起来,难道一个勾床的金子不是原来的,谢云凛就不睡了不成?
她和谢云凛依旧是针尖对麦芒,沈珠满腔怨气,不肯与他平心气和的说话。
动辄要看人气得面上青紫才好。
谢云凛又谈事情去了。
沈珠坐在他身边发呆,脚下的锁链稍稍比之前放长了一点。夜里休息的时候,谢云凛会准许沈珠和他分开。
但锁链会卡死在床边上。
沈珠试过砸断它,但于事无补,那锁链上一道痕迹也没留下,仿佛在嘲笑女人的妄想。
她发呆的间隙,谢云凛将面前的奏折扣下,让人下去,又叫了人过来,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珠抬头来。
元子隗并不知道沈珠就在摄政王的议事堂内,低着头蹑步而入,低头说起来关于前几日刺杀的事情。
“...鹰族已经将所知道的人全数抓住,弘农杨氏只有三人插手其中...”
“涉事之人,处死。”谢云凛道:“杨氏,派人盯着他们,老奸巨猾的东西,能让人出来涉及此事,就是有关。”
“是。”
两人又说了些沈珠听不懂的东西,大概是什么事情的安排,她盯着元子隗看,一时间想到三年前的事情。
没想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元子隗还活着,鹰族也活着...
他乡遇故知,沈珠心里情绪却复杂难掩。
谢云凛余光里见到沈珠的表情,叹了口气,开口道:“元子隗,抬起头来。”
元子隗不解抬头,与沈珠目光撞上,他难掩意外的下意识要看向谢云凛。男人知道沈珠会在这里,但摄政王竟然将沈珠就这样放在自己身边?
事到如今,他也并不提防沈珠?
议事堂内的所有情报,要是拿出去一个,都是动辄会引起波动乱象的事情...
谢云凛又开口道:“你想和他说什么?”
沈珠张口来:“...鹰族如今怎么样了?”
谢云凛又将这句话复述给元子隗,异域蓝眸的男人盯着沈珠,似乎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她竟然真的就这样不能说话了。
明明知道的那么早,但有时候人对于无法接受的一件事,更愿意相信那是误传,那是假的,而不是真的存在...
元子隗低下头掩住自己的伤感,开口道:“鹰族各部,被殿下安置的很好,莫扎儿长大了,如今也开始出去,他很聪明,从未叫敌人发现。”
只是三年。
沈珠盯着他,要是谢云凛不在这里就好了,她想问元子隗有没有办法能把她弄出去,可是现在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谢云凛...
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那很好。”
谢云凛转述沈珠的话之后又开口道:“元卿,这些年,你做的很好,当年也是你救下沈珠...孤另许给你一份奖赏,下去拿吧。”
等人走了,沈珠还盯着那余光看,随后她的脸被谢云凛硬生生扭过来,后者略显不满的开口道:“这么想要和他说话?”
沈珠垂眼,没说话。
谢云凛又道:“你想要他帮你离开,我也不是傻子吧?”
沈珠张口欲咬他,后者松开沈珠来,谢云凛叫人进来,有人去扶沈珠从软垫上起身。
他们应该换衣裳离开行宫了。
临衮那边催着谢云凛回去还有一件事,小皇帝病重,似乎是沾染上彼时南北儿童常发的瘟疫,要不久了。
他是傀儡。
但也是很合适的傀儡,也很乖,如果没有意外,谢云凛并不像要这个孩子就这样死在这个时候。
而且齐国皇宫戒备森严,自从谢云凛上位之后狠狠地撤除了一大批不做事情的内官,小皇帝又是如何生病的?
想到这些,谢云凛不免有些头疼,这些事情解决起来并不容易,说不定到时候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这种时候,他没有办法时刻盯着沈珠,所以必须还是要将归海的药给沈珠灌下去。
归海说,除却药,还要用针,或许能成,或许又不能成。
老者问谢云凛,若事情不成,你可想过后果?
谢云凛平静道:“我想过,好与不好,总归都是那样。”
他用药,沈珠会恨他一辈子。因为她再也记不得那些痛苦的,失去亲人时候的记忆。
她不记得沈漠给她造成的莫大伤害。
更不会记得历尽千帆,她也曾经成长起来过,处事沉稳,经营商铺,赚了许多钱...
谢云凛的手放在沈珠那账本上,是搜酒楼的那天时候看到的,他并不专于此道,但是也能看出沈珠写的时候足够认真...
做事优柔寡断,是最大的忌讳。
谢云凛将账本放进火盆烧得一干二净。
屏风后面的沈珠则被给她换衣裳的侍女吸引了注意力,等走出来的时候,只忽而本能似的看向了那火盆。
但里面已经烧干净了。
谢云凛温和笑道:“这身衣服,真是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