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攥住了萧迟的剑,血是顺着她的手一点点的淌出来,从萧迟的剑上落到雪地上,尤为触目惊心。
沈漠只用了一瞬便开口对萧迟道:“放了他我跟你走。”
沈珠强忍痛意笑道:“你跟他走做什么?你这一身伤,他杀了你又如何?又不是你杀的他父亲,杀了你也没法报仇的。”
沈珠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萧迟脸色巨变,一双眼睛瞪得赤红,几乎藏不住昭著的恨意。
是啊,他是有理由恨的,凭什么?沈珠杀了他的父亲。那么多次,他都没有杀她,那么多次!他都再三维护着沈珠!
可是沈珠报答他的方式呢?就是杀了他的父亲,在他最腹背受敌的时候给了他一次致命一击!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好心是绝然没有好报,做什么清贵公子?救什么人呢?
萧迟森冷道:“不必在我面前演什么深情戏码,你们一个也走不脱,都得留在这里了——”
沈漠变了脸色,他似乎强撑着痛意,脸色变得极白,偏眼圈因发瞪而微红。
男人又开口道:“你在这里杀了我和和沈珠不要紧,日后齐国不会放过你,我的将士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你绝无藏身之处。”
沈珠心中念叨,这时候他还说些话来气萧迟,莫不是他气死了?就能放自己和沈漠一条生路?怎么半点谈判的架势也没有?
萧迟也明显是被气的很了,半晌里没说出话来,死死的盯着二人。
一旁打斗声不停,这一会半会的功夫。萧迟带来的人已然死光大半。远处更有沈漠的卫队迅速的赶来。
沈珠劝他道:“走吧,不要再执着于仇恨了,仇恨究竟有什么好处?你心里也清楚。你父亲杀了我全家,我去报仇,又引来你报仇。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除此之外,他又杀了多少人你记得吗?这不是我来报仇,就是旁人来,他们一个个的,你难道能一个个去讨伐吗?”
萧迟极不甘心的问沈珠道:“难道就要让我就此放弃所谓的仇恨!所谓的国破人亡!来同你虚伪蛇看着你们顺风如意吗?”
沈漠开口道:“我和沈珠并未有多么顺风如意,只是你一味沉浸在恨中,自然以为我们很快活...”
如果是沈漠的处理方式,他绝对不会放过眼前的隐患。只要萧迟还活着,总会说不定有天来报复他。
就像斩草要除根一样。可是现在沈珠开口让他走,沈漠便清楚,这个时候杀他,反而不好。
想想也是,自己和彼方都沉浸在无穷无尽的仇恨之中,杀人灭族。外界口口相传他是暴君,是战神,嗜杀成性,能止小儿夜啼。
王道是霸道,那霸道之中,又牺牲了多少人?
沈珠再度向萧迟摇摇头,认真道:“走吧,没事儿别回来,你还有很多条活路,很多个活路,都比现在好。”
萧迟还是摇头,又高高举起剑来。
这一次他没有成功的刺下。
远处有侍从,一箭射在他的手臂上,然后因吃痛不得不松开了剑,又再度倒在地上。
沈珠看着地上残存的血迹,过去长久才叹出一口气来。她身边的沈漠也松了一口气,再度昏死过去,沈珠慌忙道:“传太医!”
于是离开这件事又成了一个很远很远的计划,沈珠有时候甚至怀疑沈漠是否刻意设置了这场精心的安排,为了将她留在这个地方。
可是转而,她又清楚这只是天意弄人。
那剑上有毒,沈漠虚弱了许多日,处理起来正事都需要躺在床上,一点点写。
沈珠替他拿了笔墨,等沈漠写完,又喂他喝完了一壶暖汤。
听来看的太医说,这一箭不是射在沈珠身上,沈珠想必撑不过去,上面的毒太浓,沈珠的身体又太弱。
但这一箭射在身强体壮的沈漠身上,也让他精气神大损。
原定的登基计划也被迫往后延迟。
不过宫人们也慢慢的开口称呼沈漠为陛下,再然后新鲜的事儿依旧如此,过了年又到一年生辰。
沈珠还没有走,留在沈漠的身边。她会给他做了一样的长寿面,祈祷他健康长寿,尽快病好。两个人分食了一碗长寿面。
他们谁都不再提关于沈珠要走这件事。似乎这件事情又慢慢的消淡。
有天晚上,沈珠做了一个梦,梦到她从宫门走远,缓缓的,然后听到了又沉又重的丧钟声,就像当年她在梁国听到的一模一样。
萧迟突然开口对她说话,他说:“今日你和我听到了一样的声音。”
之后沈珠就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梁国那次的国丧,而是属于齐国的。可是现在能让齐国晃动这丧钟的也只有一个。
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不停的穿过了宫道。推开聚拢在那里的侍从,最后清楚的看见了熟悉的脸。
后者躺在榻上,雪白着脸,毫无生机,是已经死了的沈漠。
她渐渐认识到自己新的噩梦会是什么。
然后那个梦一点点被延长,从沈珠到了马车上,再到沈珠到了江南,再往后则是去了吴兴
但每次梦到最后,都是熟悉的丧钟声,都是已经死去的沈漠。
开春的时候,沈漠给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