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涟山
“先生,我听汉人说,他们汉人的皇帝很了不起,是位修罗般的不败将军,是真的吗?”
假寐的男人没睁开眼,站在他身边的少年还是有些不情愿似的,又摇了摇对方的胳膊,再次问道:“我还听汉人说,他们的皇后也很漂亮,说是什么天下第一等的美人,这是真的吗?”
男人睁开眼睛,看向自己面前的少年来,少年人高鼻深目,眉毛厚重,头发弯曲,一双眼如金猫眼石。
看起来是个乖顺的猫一样少年,可早上才见他用鞭子抽死了好几个人,当真是面若观音,心思蛇蝎。
白勉没说话,高恒却道:“先生睁开眼睛,想必是见过那女人,所以意有所动?”
白勉道:“小臣没见过,也并不相信所谓的市井流言。这些都是汉人们传来传去的,不能当真。”
高恒摇摇头,可惜道:“好吧,我本想着,若是那女人有些美色,杀了她丈夫之前,还能把她要过来呢。”
他低头不知寻思了什么,再抬起头来,笑嘻嘻看着白勉道:“先生,您都睡了这么久,该教我念书了!”
白勉笑了笑,问他道:“大王不是才读了四书五经,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想读你们说的什么兵法策略,还有,你是百濮人,想必懂什么邪术?”
世人总是喜欢给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增添许多奇怪的想象,百濮一族灭族之后,世人反倒开始说百濮一族如何擅长巫术,擅长蛊,擅长那些稀奇古怪的丹药。
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些东西,百濮还会灭族吗?
白勉道:“若是真有那些东西,小臣就不会灭族了。”
高恒闻言,很用力的叹了口气,像是不高兴,白勉心一提,少年又笑嘻嘻的抬起头来,对高恒道:“你说的也对呀!”
他快步走在前面,白勉伸手去拿自己的拐杖来,一瘸一拐的跟在少年人身后,他的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盖是因为被胡人打断了的缘故。
胡人打断他的腿,又把他留下来做客卿。
当然,之所以能做客卿,也不过是他在烂泥似的死人堆里,回答上来了前头的大王一个问题。
摆衣人并不受中原礼教约束,如今能让这个还尚未成年的少年成为大王的原因,不过是他的母亲成为了新掌权人的宠妃罢了。
他是傀儡,是有权无实的傀儡。
但史书写过这样的傀儡,他们最后都很善于杀死对手,成为最后的王者。
白勉希望高恒不是这个王者,因为他明显已经认识到了现状,并且被现状扭曲成一个绝对恐怖的孩子,任何人同他说话的时候,都好像游走在虚无之中,不知道下一秒钟,会不会就这样命丧黄泉。
白勉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哄好了高恒,让他慢慢的开始抄经,男人又冷不丁想到了高恒提到的皇帝与皇后。
他曾经旁听过王太后与那摄政王的谈话,中原如今的皇帝,听说叫谢云凛,是从梁国去的齐国人。
他的身世很传奇,听说本来是江南人,被人贩卖,又被人买走,最后买他的那家人家破人亡,他为了护住最后的血脉,被迫从军。
而后一路越走越高,直到回到齐国。
白勉听了几句,便不免想到当年给他送手链的小女郎,他偷偷跟在那马车后面几日,偶然之间也听到了那些话...
应该是她。
汉人的皇后,那位汉人皇帝的主人,也是他的妻子。
天底下只有她称得上绝色倾国,也只有可能是因为她,所以当时那伙人才不惜一切代价,要偷走她。
还好高恒现在并未得知,在中原还有一个流传甚广的传说,有人说得到了那位女郎,就可以成为天下之主。
如果被高恒知道,恐怕他虽然不会相信,但一定更会想要得到那个女人...
摆衣人同齐国交战,他一个百濮人,的确似乎好像帮谁或者不帮谁都没关系。
可心中早有计算,偏向一方去了。
高恒抄完佛经,将佛经堆在那火盆上烧了,少年异域冷面,白皙脸庞上跳动着火光,冷声道:“抄经的时候,我总在想,漫天诸佛是否会庇护我们。”
白勉本能张口道:“想必一定会——”
“会不会不重要,若我能逢凶化吉,我便开他一个新窟,立上大佛,也做朝贡人。”
“若神佛不能许我,我便砸了他的佛寺,烧他所有经书——”
白勉与高恒目光对视,被后者眼中的锋芒一时刺到一般,说不出话来。
他低声道:“您会顺利的。”
沈珠钻出披风来,牵着马同前面的沈漠道:“远远看去,怎么这里也下雪成这样?什么也看不清楚,早知道把我那个从西边来的镜子带上——”
那个镜子可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呢。
沈漠无奈将她的衣领子又压了压,开口道:“不知是怎么回事,听当地人说,今天的天象也不好,说是本来不该下雪的。”
沈珠露出我早知道了的表情,似乎在提醒沈漠不该让她把那些衣服收拾出去,沈漠无奈笑起来,叹一口气了。
同他们一道在高处看着的还有秦敢,此刻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