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其实要比沈珠想的更早知道这些事，可是他并不在乎。

从前，他知道这件事，怕的是沈珠所托非人，到时候出事，他不能接受沈珠会丧夫，会成为一个寡妇。

他不能接受沈珠为了一个人，痛苦的哭泣，不能接受她的爱恨从此离开自己。

沈珠应该得到一切最好的，包括夫君。他小心翼翼的呵护沈珠，放眼望去，的确没有看到与沈珠相配的人。

不对，从那开始，沈漠就已经想着要自己做这个人了。他命硬，对这种事无所谓，也不在乎以后。

但是他有自私的念头——

“宝儿，你会觉得我...我贪心吗？”

沈珠笑盈盈的，趴在沈漠身上，问他道：“你若是贪心，我是什么？”

她想自己能用很多语言来形容自己，若是到了百年千代之后，那些揪着笔墨的史官，会怎么形容她和沈漠？

他们会说沈漠是个暴君吗？

会说沈珠、会说沈珠——暴君身边的一般都是什么？妖后？

沈珠还算满意这个称呼，她坐起来，对沈漠道：“等解决了西边的事情，你陪我回一趟江南吧，我有好多想做的事情。”

要做妖后，自然要开开心心去做，要将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全部都找到人来报复回去。

不知道要从哪个人开始算起？

沈珠虽然心里盘算着这些古怪的念头，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仇人了，她的仇人已经死了，那些曾经在一句话两句话之间和她争吵的世家女郎郎君，如今见到她不用说话都先瑟瑟发抖了。

沈珠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紧紧地抱住沈漠，低声道：“沈漠，你给我陪葬吧，等我死了，你就死在我身边好不好？”

惶恐、不安。

沈珠听到关于长生之药真正的诅咒，又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憎恨自己的命运，她憎恨一切，憎恨颠沛流离的经历。

唯一不憎恨的是沈漠。

沈漠犯过错，但是那枚药，是沈珠亲手塞进他嘴里的。

是沈珠先审判了沈漠的命运，不过，沈漠是沈珠买回来的，本来就应该是她来决定沈漠的未来...

沈漠轻轻的捋沈珠的头发，他的眸色一点点转黑，抬起头来亲吻沈珠的发间，最后又到了额头，鼻子，他低声问沈珠，“怎么了？”

沈珠还没说话，沈漠又道：“好。”

是为了回复沈珠上一句话。

他愿意陪葬，愿意和沈珠死在一起。沈珠一时不知道应该想笑还是想哭好，但是只要能一辈子瞒下去...一辈子，沈漠永远不知道这些。

她为自己的选择而开心起来，抬起头来也像是小鸡啄米一样吻人。

“沈漠，你乖的。”

第二日出战的结果明显，那位摄政大王的眼睛都没落在高恒身上，只哈哈笑道：“你杀了他，我们摆衣也不会降的！”

说到兴头还要贬低一番竟然投降的慕容白，“我们可同那帮只想要当狗的家伙截然不同——”

沈漠只抬头来道：“杀吧。”

高恒神情瑟瑟的发抖，眼看着有人走到他的面前，而摄政王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一声惨叫，他也只是哈哈的笑。

不装，不掩饰。

等沈珠见到已经被吓得落了一身汗的少年，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高恒是昏过去又醒过来的，这次他牙关战战，总学会了说人话，瑟瑟发抖的同沈珠道：“...我降，给我兵马，回到摆衣，我会带降书来。”

看来人总算是要长记性了。

这是一件好事。

沈珠也乐见于其成，她并不担心高恒回去之后用他们的兵马做什么事情，高恒现在满腔的恨意，想必和当年的沈珠一样。

只想要杀掉敌人。

而除此之外的事情，不做他想。

若是投降之后，高恒再生出什么风波，沈珠也有办法。

她拍了拍掌，让元子隗端着酒进来，又笑着递给了高恒。在短暂的瞬间里面，就连一向骄纵的高恒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美啊。

美的好像玉山之中的一尊神像，天然雕琢，欲念与爱意丛生笼罩，叫见过她的人都要记住这张脸。

他头也昏了，接过酒盏，听到沈珠道：“做完这件事，给你兵马。”

酒液泛起涟漪，高恒不假思索的喝下去了。

沈珠笑道：“不怕是毒药？”

高恒平静道：“难道不是毒药？我不是无知孩童，要兵马，的确不能用一句话来证明，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沈珠这才相信了之前元子隗的情报，这位摆衣的胡人大王，的确是个对别人狠，也对自己狠的人。

只是他到底是个孩子，于是之前才会做出来那种蠢事，不过孩子般的天真与残酷，一向如此啊。

沈珠点头道：“你明白就好。”

高恒带着兵马要连夜回去偷袭摆衣人，而白勉还是准备跟着他回去。

沈珠提醒他，狡兔死，走狗烹。

白勉点头。

但他后来还是没有离开，直到死在高恒的手里，不过那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了。此时此刻，群星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