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文富武,正值这样的乱世时分,群雄割裂,互相攻击,有一身本事的武人自然会得到他人的青眼有加。
沈漠明白这个道理,不是他运气太好,只是这机会太凑巧。他还是拒绝了季少将军的邀请,后者并不强求,叫来军中管军册的军户,替他填了名字。
因为文籍一时做不出来,于是军册便将沈漠编成了军户,普通军户,上头是伍长。
季少将军说:“成为军户,可领田地,不知你家中可有人耕地?免得田地荒芜。”
沈漠摇头,季少将军做了顺水人情,替他划去了田地,免得还要交赋税。
又给他一袋银子,算是打扰的歉意。
他做事周全妥当,没有人能说出一个不好来,沈漠回了家,和沈珠说起来这件事,沈珠抱怨道:“人家给你伯长你不做,做一个小兵,莫不是做家奴做傻了。”
沈漠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沈珠便自己捂上嘴,可想想似乎又觉得还是自己说的有道理,于是放下手吐舌朝他鬼脸。
沈漠道:“你是喜欢同你一起玩耍的世家少女,还是喜欢突然嫁到你家来的嫂子?”
大兄成亲后的一小段时间里,沈珠的确不是很喜欢那位新嫂子,也无她,是因为家里没有母亲,这位嫂子嫁过来便管着中馈。
她不是沈家的别人,也不惯着沈珠来,一时间沈珠就有点拘束,感觉不怎么快乐。
沈珠明白了。
“你要和其他军户打成一片,那是为了什么?”
沈漠看她实在好奇,便道:“也许,我也可以做个将军。”
沈珠捧着脸,非没有嘲笑乞儿出身的沈漠是痴心妄想,反倒笑弯了眼,认真道:“我也觉得,阿吉会是个好将军。”
少女开始罗列如果沈漠成了将军之后要给她买的东西,最后她又想到什么,抬眼盯着沈漠,似乎在犹豫该怎么说。
但她没有不敢说的。
沈珠道:“你要替我报仇。”
沈漠擦着剑,闻言放下了剑,同她认真道:“我一定会做到。”
他说一定会做到,就一定会的。
沈珠露出笑容来。
她身边是做的活,还有一本翻的破破烂烂的小人书,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沈珠自己低头去继续做事情。
沈漠出了门去练剑。
他许久没练剑了,舞的姿态飒踏有度,宛若游龙。只是那剑意满含杀招,一点也不停留。
三日之后,西秦再来犯。
季少将军负伤出征,沈漠从军一起,出了城。沈珠一日里心慌意乱,登了离城墙最近的望火楼去看,也只能看到远处红火,浓郁的化不开。
等回神之时,汗湿了脊背。
那是一场胜仗,季少将军斩下领头大将的头颅,而沈漠则连获十二军功,一跃伍长,只添了两道新伤。
他眉间有了断眉的痕迹。
沈珠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了,也不会张口就要沈漠不去从军,可看着后者脸上的伤口,上了药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用力些。
干脆将他疼死算了。
沈漠能忍,从来不说话,沈珠自己折腾了一番,也觉得没有劲了,又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百濮的药早就用完了,现在这点是沈漠说的那个归海大师给的。
沈珠用的小心,怕以后又有事情用不了。她已经彻底不相信百里濮说的长生之术了,毕竟要真冷刀子进去,就算沈漠再有本事,也一样会死的。
她小声问沈漠:“你怕不怕?”
沈漠幽深眸子里略带诧异,抬起头来露出越发锋利的轮廓,一旦冷脸,这张脸有种远不可视的感觉。
尤其最近赶路,不像是从前,竟也捂白了些,显得更是俊朗。
他这样看着沈珠,后者不知为何很有一种茫然,就好像胸膛内有什么地方,忽而不对劲了。
青年道:“女郎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沈珠偏过头去不理他了,那转瞬的悸动也烟消云散,沈漠摸准了她的脾气,知道她现在已经心不在战事上了,才放下心。
他去勾沈珠的手指,“没什么好怕的,战场上就是那样子,这些天也历练过了。”
“再说了,若我真害怕了,到时候随处找个地躺下来,假装是尸首,等人都走光了,再爬起来找女郎。”
沈珠被他唬着,还真相信了,点头说好。
沈漠没和她说那战场上不会有这样的好事,清扫战场的时候,所有可见的都会被再捅一下。
那是真正的尸山血海。
昨日里还在同你说话的人,转瞬间便死了。甚至他的血,会溅在你脸上。
晚间吃饭的时候,沈珠突然想到什么,像是讲什么大事一样凑到沈漠跟前,小声道:“你知道吗!隔壁的孙大娘有个干儿子!”
干儿子?
孙大娘不是说自己无儿无女,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一个干儿子?
沈漠心里一下子有些狐疑,不怪他要多想,这些天的事情太密了,有时候不提心吊胆,便已经被人害了。
沈珠点头,又道:“我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听孙大娘说,他是在金城南边的一个书塾里头读书的,如今春耕日,书塾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