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魏晋时,石崇等人斗富,筑楼抛币,焚香漆墙,死伤无数,引来日后绿珠投楼,王家造反的事情。
后来的吴兴沈家,虽不在外行这样斗富的事情,但千金万两,火烧布用之不尽,花椒墙涂也不费,自然是可以的。
否则也不会生出小小一个沈珠,被悉心照料,十几岁若不是灭了门,说不定甚至不知道钱怎么用。
沈珠怀念那般纵容的亲情,可游历山河,行过许多事情之后,她并不怀念那样庞大的财富。
富可敌国,只需要一瞬间就会烟消云散,更不用说,这财富背后是野心家和无数为了钱而朝他们靠拢的人。
沈珠静静抚摸那寻人令,上头的画像足有七八分相似,非朝夕相处之人,怕是画不出来。
她还没想到沈漠会画像呢,怎么不早点画给她看?
身后传来脚步声,少女一下子将画卷收起来,转身看人,元子隗道:“你要送的信呢?交给我吧。”
沈珠看他一眼,又问道:“你不会生事吧?”
元子隗摊手,平静道:“你救过我和莫扎儿的性命,我自然不会害你。”
沈珠盯着他,像是要能看出来他的想法一般,可是她实在想不到什么比现在更好的办法了。
要是小时候,能多跟大兄二姐学点什么,也不用到处被人骗。
沈珠难免有些郁猝,但还是伸手将信递给他,又道:“你可不能一手管我要钱,一手管沈漠要钱。”
元子隗道:“之前没想到,现在你提醒我了。”
沈珠气得上前来要挥拳,被元子隗躲过去了,又捏住她的手腕,平静补充道:“你看,你这就是底盘不稳,多分我一成,我教你练武。”
沈珠才不和他就这事还算生意,她本能得意且自豪道:“我有一等一的侍卫,还需要学武做什么——”
她抬起头来看见元子隗的疑惑,后知后觉自己又提到了沈漠,的确,离开沈漠,沈珠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她叹气,最后道:“我也练不好武。”
元子隗说他们鹰族也不需要多强的身体才能学,都是些暗杀偷袭的办法,“专适合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
沈珠要问他这算不算嘲笑,可青年转身拿了信出去,巨大的鹰猛地扑着翅膀落在他胳膊上,带着信飞快的离去。
沙漠黄沙弥漫,沈珠渐渐看不清楚痕迹。
她只能在心里希望,这封信平安的到沈漠的手里。
元子隗说不用带别人,他一个人就可以陪沈珠回中原去,一路上会有人来接应他们。
沈珠问他不怕被自己认清了鹰族的埋伏吗?
元子隗就反问她,你不怕吃的东西里面有毒吗?
少女被这番话一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整个路上都愁眉苦脸,好似进了什么圈套似的,看来是真的在担心元子隗给她下毒。
元子隗牵骆驼,路上遇上一队商队,便跟着他们一起,那商队领头的人是齐国人,正在议论太子的事情。
“...元郎,依你之见,这太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元子隗就很面上无知的摇头,又道:“我哪里有什么见地,还是大哥更了解这些事情。”
“况且太子,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沈珠在旁边听着,想到上次莫扎儿同她说了又没说的事情,心里着急,忍不住想问。但是路上遇到人之前,元子隗就说了,叫她不要说话。
他给沈珠用了易容术,沈珠看过了,她现在顶着一张很普通的脸,但沈珠的声音是模仿不了的。
她说话的时候娇俏天真,很有一副被娇养长大的趾高气昂感来,总之不像在北塞吃沙子长大的人。
会被怀疑。
等到了晚上露宿外头,元子隗守夜,沈珠坐在他边上,憋到了半夜,才敢问道:“上次莫扎儿说的那件事,你能讲给我听吗?”
元子隗转过头来,摇头道:“这是情报,可以换钱的。”
沈珠就说:“我已经给你很多钱了。”
虽然她也不确定陈家到底有没有那么多钱。
元子隗道:“没见到的钱就不算我们鹰族的钱。”
见多了沙漠里歪瓜裂枣的男人,沈珠再不情愿也要在心里感慨,元子隗是她见过相貌出众的前列,可惜一身铜臭味!而且还这么小气。
沈珠抱着猫不说话,身侧青年问道:“你同那将军真的是女郎与奴仆的关系?没有别的?”
沈珠挑眉,不高兴道:“什么别的?”
元子隗淡淡道:“孤男寡女,逃命鸳鸯,自然有不少说法。”
沈珠没说话,抬头看前头的篝火,元子隗半天没等到她那逞强的否定,便下意识转过头来看人,沈珠半张脸像是被篝火照亮了。
长睫也沾上了火光。
她转过头来,迎面看着元子隗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也不太在乎别人会说什么,只要不说沈漠就好。”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沈珠的名声只有一烂再烂的,吴兴人都夸沈珠貌美,但他们也在背地里说沈珠跋扈、专横...
就连赵谨,也会骂沈珠,天下间,只有沈漠永远把她当掌上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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