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有什么埋伏,或者是有人早一步在这里,于是里里外外搜了一圈,沈珠走到这里,已然气喘,坐在那蒲团上不动。
她眼尖,忽而瞧见蒲团旁边案,竟然一下子够出来一个簪子。
她瞪大了眼睛,吃惊道:“这是我的东西——”
元子隗闻声而来,听了沈珠的话,又领她去看血迹...沈珠道:“这是我睡过的小榻,应当是沈漠回来的时候脚下沾的。”
她转了一圈,竟然也未发觉记忆中有什么影响。
没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又是一年冬日了,沈珠恍然想,原来我又要到生辰了。去年,二姐还特意回来给她过生辰呢...
元子隗看少女脸上失落,便特意给她留了没人的时候,自己出门去捡柴火。等他回来,看少女虽然眼圈发红,有要哭过的痕迹,但面上还是平静的。
她上前来帮元子隗抱柴,一面又轻快自嘲道:“去年这个时候,我只顾着哭呢,沈漠把我抱上来,捡了柴火,又去猎了东西。”
“我没有他,八成会因为挑挑拣拣,总不顺心,最后死了吧。”
元子隗摇头道:“沈女郎,你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的女子,就不用妄自菲薄了。”
虽然确实比寻常人娇蛮些,但能在这种情势下,活出个人样来,险些还成功报仇,已经远超于其他女子了。
元子隗用这些话来安慰沈珠,后者听了,忍不住笑弯了眼睛,又很得意道:“那是当然。”
她开心了,便哼着小曲帮元子隗一道生火,两人挤在那从前的褥子边上,烤火勉强是过了一夜。
第二天,就翻进了沈珠去过的那道山,远远看去,山上有处宅子,四面围了竹林,不知道是谁家的,元子隗远眺的时候看见,便问沈珠。
沈珠一问三不知,元子隗都准备绕过去了,她忽而又想起来,说道:“二姐说有个远房亲戚住在这,应该就是他了。”
“他挺可怜的,二姐说他死了母亲,被父亲赶到这地方来了,又有喘疾...”
沈珠说到这里,忽而觉得自己要比她说的那人可怜多了,毕竟他有顽疾不假,但父亲还活着,还有人可怜他...
元子隗听了沈珠说的便道:“那我们绕开宅子走,他也许见过你。”
沈珠点头,两人为了绕开宅子,多走了半日路,夜里只能露宿在一处山凹下去的山洞里头,沈珠的脚起了小小的水泡。
她自顾自挑了,又用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包起来,元子隗看见,忙道:“我这有金疮药,你用这个,好得快些。”
沈珠摇头道:“我伤口好得很快的。”
她回想起来,其实以前伤口也没有这么容易好,是后来吃了百濮的药,还用了百里濮给的伤膏。
少女抚摸脚踝,她闲下来的时候就忍不住会想沈漠,这时候就想,沈漠的伤口会不会也这么容易愈合,他在战场上怕疼吗?
他会受很重的伤吗?
他现在被人知道是齐国的皇子了,那他自己又是怎么打算的?齐国皇室会去找他吗?
沈珠想了很多事情,她和沈漠没分开过这么久,就算是逃难,沈漠都会将她抱在怀里,搂得很紧。
像是生怕她掉下去一样。
沈珠开口问元子隗:“元子隗,你觉得我侍卫会回齐国去吗?”
元子隗坐下来,今天虽然累,但也没有怎么动脑,他还算有功夫同沈珠聊这种事。
“我不知道,他如果算个聪明人,当然,他到现在还算个聪明人的样子,就不应该回齐国。”
“若是他很不聪明,那他就会回到齐国,只是那时候,他也许会死得很快。”
“死得很快?”
元子隗点头,沈珠方寸大乱,大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没有跟我说,沈漠回去会死啊!”
要是元子隗说了,她飞书传给沈漠还来的——
元子隗平静道:“我说了,他是聪明人,绝对不会去的。”
沈珠重复他的话,又坐回去,闷声道:“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一直在做傻事了。”
不过沈珠如何担心也不管用,现在两人远隔千里,若是沈漠真的为了大齐不要沈珠,那她说什么都不管用。
但她现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又哀求兼强迫元子隗起身来同她继续去祖坟,找那笔钱。
元子隗看她心急如焚,便忍不住叹气,又起身来,问沈珠道:“脚伤不要紧?”
沈珠急得都要骂人了,急忙道:“又不要紧,你快点动身啊!”
男人解下自己的外袍,给沈珠披上,两人才继续往外面走去。
外头的风更大了,夜晚的时候,有奇怪的鸟会冷不丁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发出呼斥的叫声来。沈珠吓得往回撞进元子隗的怀里,尖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元子隗抬头,又低下头来无奈道:“按你们中原人的说法,这是猫头鹰。”
猫头鹰?
那是什么东西?
沈珠没听过,元子隗只好解释这东西不害人,也不杀人,只是长得有些像人,也有人叫他人面鸟,会有人抓了去给孩子吃,说是能治喘疾——
“前头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