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向阔绰惯了,连祖坟旁边歇脚的地方都摆了太湖运过来的太湖石,铺了上好的金砖,用的是最好的绿瓦。
但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腐朽了,不过是一年多的光景。行走在那铺好的路上,沈珠勉强能认出几个祖先的墓碑,都是沈家之前的有名富商。
他们一代代做生意,小家变成大家,布衣变成了世家,从而能让子弟进朝堂来做官。
可惜沈珠的父亲这一代只有他一个,于是当时朝堂里没有人做过官,后来到了沈珠的大兄,已经来不及了。
一样是死。
过了前面,就到了后面的大片空地,其实用空地来形容也不对了,毕竟这些地方已经在长矮树和杂草。
“原本我大兄说了,以后我们一块都会埋在这里,他说,我们家不像别人家,非要把女儿送进旁人家的坟里,自己的姑娘,就落在自己家里。”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回想起来大兄当时的话,但已经记不清楚大兄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了。
大兄还说,沈珠就算是有一天去找母亲了,也不用害怕,到时候有大兄和姐姐还有其他哥哥围着她,他们会保护她的。
他们还会给沈珠准备最好的陪葬,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沈珠。
其实那时候沈珠生了重病,她小时候从来不像那些算命的人说的那样,是什么凤凰命,只是一个随时会容易死去的孩子。
大兄攥住她的手,二姐也坐在她身边,用手给沈珠焐热脚心。
他们这样安慰沈珠。
怕沈珠真的闭上眼睛,去了阿母那,会觉得害怕。
可惜现在只有沈珠活在这空荡荡的人间,所有的亲人都去阴间了,他们会见到阿母吗?
他们会记得沈珠没有给他们准备任何陪葬吗?
沈珠忍不住抽涕,又转过头来,问元子隗要酒,她说她早发现了,元子隗的腰带上系的那个水壶,里面装的是酒。
元子隗怕她在这个时候哭,漂亮的小家伙,没有人会忍心让她哭来哭去的,再者说了,沈珠哭起来,要是惹来人就不好了。
他忍痛割爱,将酒壶递出去给沈珠。
沈珠接过,解开了,像小猫似的,先凑上去闻闻酒味,可惜她根本闻不出来有什么好坏。
但是沈珠还是低下头来,将那酒倒在地上,低声道:“列祖列宗,我沈珠回来了,希望你们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保佑我的亲人们都能平安的去到轮回....”
她忍住哭腔,又道:“现在这些钱我要拿走了,以后我会买很多很多东西来送给你们的,大兄,二姐,小哥...”
酒倒完了,沈珠的眼泪也止在眼眶里面,没滴出来。
她把水壶还给元子隗,又道:“等我们找到东西了,我会买一壶好酒送给你的。”
元子隗假意抱怨道:“我这是自家酿的,千金不换的好酒。”
沈珠便道:“我自己也会酿酒,我来酿给你喝就是了。”
可是虽然这样说,但沈珠喝元子隗找了一圈,从天黑找到天亮,两人身上都挂了水珠子,那火折子都烧没了,也没找到什么钱财的痕迹。
元子隗心想,怕是来的这趟要空手而归了。
他心里盘算一路的损失,觉得可惜,又无可奈何,毕竟沈珠救过他和莫扎儿一命,就算是为了救命之恩,元子隗也应该来陪她走一趟。
况且现在还赚了这么大的人情,到时候沈珠那将军下属,还不得买他哥面子,到时候好同鹰族做生意...
元子隗越想越高兴,忍不住露出些笑容来,沈珠抬头沮丧刚要说话,看见他的笑容,一下子气结了。
她转头去来时的路,想回去再平日里家中来祭祀的小堂休息会,歇歇脚。
至少要看看那地方有没有平日里散乱的银钱,收起来,也算是挽回些损失。
元子隗不清楚她的打算,跟在后面,两人进了那小堂,青年不由感慨道:“看来你家里以前确实有钱...”
江南巨富,吴兴沈家,原本还以为只是中原人说说而已。
没想到啊...
沈珠捡了个还算干净的位置坐下,回头来看元子隗,想说难不成你以为我家是假的,但又怕元子隗追问为什么没钱。
对啊,为什么会没钱呢?
明明二姐都告诉她了,沈家有那么多钱一定藏起来了。
沈珠越想越觉得难受,若是找不到钱,就等于帮不上沈漠,沈漠现在还在那里受苦,现在她倒是临阵脱逃了...
原本一开始出来也只是想帮沈漠的忙,没想到是越帮越忙。
现在还惹怒了太子,说不定太子什么时候就会找她沈珠算账。
尤其是,太子会不会找不到沈珠,最后去找在金城军中的沈漠?
沈珠越想烦心事越多,越觉得头疼,她忍不住揉太阳穴,抬手的时候不小心将案上的东西撞在地上。
那东西撞在地上后,又滚到了墙壁跟前。
正好在元子隗脚边上,青年低头捡起来,忽而余光里看见什么。
他一揭那墙皮。
元子隗猛地跳起来问沈珠道:“你家里这小堂,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