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热散了，沈漠渐渐地也有醒来的时候，沈珠靠在他的手边上，察觉到人的手在动，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但那手指贴在沈珠的侧脸上，又缓慢地动了一下，青年睁开眼来，近乎自语道：“...是我...的幻...觉吗？”

沈珠凑上去给了他一巴掌，轻轻的，倒是不怎么痛，沈漠呆愣着看向沈珠，一时间说不出来话，眼泪要先跟着流出来了。

沈珠也想哭，总觉得眼眶发酸，此前受的委屈和辛苦，都在这一时候争先恐后地窜出来，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好像泡在这苦汤药里。

沈漠伸出手来，轻缓又无力地想给沈珠擦眼泪，但怎么都够不到少女的侧脸。

沈珠就哭着捏他的手，帮着沈漠去擦眼泪。

两人彼此之间久久说不出更多的话来，还是好一会，沈漠才道：“...水...”

他倒有点不好意思。

沈珠瞪了他一眼，没什么杀伤性，又对他道：“要说什么就说，我都把你捞出来了，你还担心麻烦我？”

沈漠对捞出来这个词似乎不太明白。

他体力不济，身上的伤口又正在缓慢愈合，总是觉得伤痛。沈珠趁着人清醒，给他灌药，又给他喂了肉糜。

这个时候，能有一碗肉糜吃就不错了。

在此过程中，沈珠淡淡说了她去沈家祖坟的事情，又说了她拿了钱回来结果听说沈漠遇刺的事情，其中险情，一开始是夸大了说。

后来看沈漠脸色变了，心里不忍，于是又草草盖去。

她看着沈漠，很乖顺地凑到沈漠的边上，捧着脸问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漠苍白着一张脸，好一会才开口道：“小人并不值得女郎做这么多...”

他甚至又有点要哭的样子。

沈珠心想，怎么这么久没见，生死之事都过来了，她长大了，沈漠却变成个哭包？

可看着沈漠的表情，沈珠也清楚，他在害怕，他和沈珠一样，一样会害怕。

沈珠靠在他旁边，低声道：“不用怕，沈漠，等你好了，就换你来保护我，不过，一直也是你保护我的。”

“所以我现在只是学着你的样子。”

沈漠撑不住，还是睡了过去，沈珠倒是不觉得心里失落，能醒过来就是好征兆。

晚上露宿在外头，篝火都是她一个人弄好的，走路时候甚至还哼着江南的小曲。

暗卫下来站在烤火的沈珠边上，替她挡风，又问道：“金城将军醒来了？”

沈珠撇嘴，“他有名有姓，叫沈漠，不是金城将军。”

暗卫却摇头道：“若他真是齐国皇子，那就不是这个名字，而叫谢云凛。”

谢、云、凛？

沈珠之前还没听元子隗说过这个名字呢，她有些好奇，追问道：“哪个云？哪个凛？”

暗卫写出来给她看，沈珠看了，又撅了嘴否认道：“听起来没气势，还不如叫沈漠，至少跟我姓呢。”

暗卫便道：“所以你知道他是大齐的皇子。”

沈珠摇头，装傻道：“我只是附和一下，又不代表什么。”

烤火的声音噼里啪啦，夹杂着落下雪来的动静，一片又一片，小小的，轻轻的，落在地上好像有了痕迹。

沈珠低头看了会，又问暗卫晚上宿在哪里，天冷了，别冻死了。

她说话从来不顾别人心情的，只管夹枪带棒，但也确实没什么可招人恨的。

暗卫突然开口道：“沈漠在城中包围之下，竟然多日未醒，你带着他一路颠簸，他反倒是醒了。”

沈珠点头，心里寻思这不过说明我是个神医罢了。但转念一想，哪里是神医呢，沈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醒？

是药不对，还是他们就没想过要沈漠醒？

她自己烤了火，留了些东西给暗卫吃，便上马车去睡觉。外头的声音渐渐的淡了些，沈珠才从自己的腰带里头取出虎符来。

是当时元子隗递给她的东西。

他没要，沈珠有些意外。但这东西事关沈漠之后能不能再东山再起，收拢军队...

沈珠盯着那虎符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不过军中等沈漠回来，想必也天翻地覆了，但他们没有虎符，总归是师出无名....

越想就觉得脑袋要大起来了。

越往南，天气越好些。

但毕竟到了冬天，下了几次雪，沈珠实在是撑不住了，进了城很是挥霍的买了些兽皮，给沈漠垫着的，自己穿的。

还有送给暗卫的。

沈漠渐渐地已经能醒大部分时候了，沈珠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还躲，每到这时候，沈珠就抱着衣服装哭。

说沈漠欺负她，这个时候还给她添麻烦。

她从来没见过沈漠脸上能有这么复杂的表情，像是不好意思，又像是害羞，甚至还有些..沈珠看不出来的表情。

最后沈珠还是成功给沈漠换了衣服，又说到自己买了兽皮送给暗卫的事情。

沈漠一凛，问沈珠道：“如今此人还随侍在我们左右？”

“是，他走不走，我管不了，也懒得管了，总归太子让他过来，之前没杀我们，以后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