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珠问沈漠道：“我若说是，你要如何？我说不是，你又如何？”

沈漠听出沈珠话里的不快，坐下来好声哄道：“我只是怕莫唤微再来，对你不好，也惹你不开心。”

沈珠没说话。

她心里知道不该为旁人来惹得两个人不高兴，可是沈漠一边重伤，一边不肯要莫唤微来给他医治，沈珠是两头心焦，无论如何忍受不下去了。

她心里不禁想，莫唤微来，确实是引狼入室，可饮鸩止渴，也比没有的要好。

沈珠吐出郁结于心的气来，“我不讨厌她，只要她能治好你，我就无所谓。”

沈漠却还是摇头，低声道：“不说她的事情，这糕点是你喜欢的，尝一尝。”

沈珠虽有些被软软地推阻回来的不快活，但又的确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晚膳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沈漠去前头休息，沈珠回了自己的厢房。

暗卫还没走，看着她手中的丹药。

“你真要吃？”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能试毒，那只能我试了。”

暗卫不解，又道：“使唤一个流民去吃，亦或者抓了——”

“把旁人搅进去做什么？”

沈珠自己说完，反倒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若是旁人看了，想必也会觉得她很讽刺吧。从前是如何的不把人看，现在却突然生出慈悲心肠。

少女摇头道：“若是他们吃了这药出事，你会救吗？”

暗卫摇头，沈珠便道：“那不就得了。”

她眼也不眨，飞快将那药丸吃了下去，好一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暗卫紧张的心松了下来，又对沈珠抱怨道：“你只有一条命，就算用这条命来威胁我，也是容易出事的。”

“到时候殿下——”

沈珠吐出一口血来。

暗卫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开口，沈珠又自己掏出帕子将那血擦干净了，抬起头来对暗卫道：“...没事，我没死。”

沈珠又伸出手来给自己号脉，她号脉也是之前元子隗和百里濮陆陆续续教的，并不醇熟，倒是能确定，身上确实没什么问题。

少女又拿起那药瓶看，忽而心念一动，起身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动。

暗卫问道：“你在做什么？”

沈珠抬头道：“我以前两度为人所害，受了腿伤，虽然平日看不太出来，但也有时候会痛，亦或者走不好路...”

沈珠又低下头来看自己的腿。

行走如常人，无半点差异，实在叫人觉得古怪。

沈珠长叹一口气来，拧眉道：“如此看来...药应该没问题。”

虽然不知道莫唤微到底在这药里加了什么东西，而且为什么会导致人吐血，但这立竿见影的功效...

真是卓然。

暗卫不解问道：“既然药没问题，你不高兴什么？”

是啊。

沈珠摸了摸自己唇角，还是垂下去的，她努力笑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道：“我只是在想，旁人本事，实在难得。”

暗卫摆手，不在意道：“荣二做事比她厉害多了，只是那是殿下的人，你要不过来。”

沈珠快步上前，问道：“荣二？”

暗卫这才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只好解释荣二是暗卫里面专营医术的，医生死，药白骨，不在话下。

沈珠眯起眼来，低声道：“难怪萧迟一点也不担心我真的捅死他。”

暗卫着急道：“你真以为你没伤着殿下吗？你那一下，打断了殿下多少计划！”

“那我全家的命去找谁算啊？”

沈珠说了这话，暗卫便老实地闭嘴。说实话，这么多日，就算是个木头呆在一起，也算是有点感情了。

少女叹了一口气。

她戳戳暗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人家暗卫都有名字，不会就你没有吧？”

暗卫抬起头来：“谁说我没有？”

沈珠又看他，暗卫没法子，只好道：“我叫归四。”

一二三四？

沈珠笑起来，问归四道：“所以你的本事排在第四？”

归四没说话，虽然那张看起来普通无奇的脸，竟然也有点泛红，像是不好意思。

还能不好意思啊。

“萧迟能派你过来保护我，想必一定是觉得你很有本事，第四就第四吧！”

归四没说话，站起来一下子从窗户翻出去消失了。

沈珠呆呆地看着，后知后觉的笑起来，晚上的不高兴一下子扫空了。她将药瓶收起来，而后才开始洗漱休息。

没几日，才又在酒坊与莫唤微碰见。

对方上来第一句话就是：“你用了我的药。”

沈珠没不好意思，颔首微笑道：“你的药还挺不错的，就是为什么会吐血？”

莫唤微道：“这和你没关系，你为什么不把药给殿下用？”

真讨厌。

喊沈漠叫殿下讨厌，说话的语气也讨厌。

沈珠深吸气，而后才开口道：“你的药很好，没错，但我要找个机会让他用。”

莫唤微盯着沈珠的脸，又问道：“你脸上的东西什么时候摘，我想看看你的脸。”